扬州的晨雾裹着琼花香气漫进巷口时,苏寒和糖糖正蹲在瘦西湖畔的老茶馆前。沈清欢踮着脚擦去石桌上的露水,藕荷色旗袍下摆沾着瘦西湖特有的芦苇絮,发间珊瑚在晨光里泛着暖红,倒像朵开在雾里的珊瑚花。
“这破茶馆,茶盏底儿都刻着‘诺顿控股’——”她用帕子拍了拍石桌,“糖糖,把你怀里的玉牌搁这儿,我瞧瞧能不能引动瘦西湖的诗魂。”
糖糖把半块“诗韵”玉牌轻轻放在石桌上。玉面刚触到青石板,整座瘦西湖突然泛起涟漪。五亭桥的水面浮出半幅古画:是二十四桥明月夜,有位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执笛而立,身边跟着个戴斗笠的青衫客——正是苏小小《同心歌》里“郎骑青骢马”的模样。
“那是……苏小小的情郎?”苏寒的声音发颤。他记得奶奶说过,苏小小十六岁那年,在二十四桥边遇着位姓阮的书生,两人私定终身,却被阮家逼迫娶了官宦之女。苏小小郁愤而终,临终前把《钱塘湖春行》残卷和半块玉牌埋入雷峰塔下。
“哥哥,看桥洞!”糖糖拽了拽他的衣角。
瘦西湖的五亭桥洞里,竟飘出段熟悉的旋律——是《玉人吹箫》的古琴曲。苏寒的诗魂印在掌心发烫,他想起老琴师说过,这首曲子是嵇康在洛阳城外松风阁弹给山涛听的,后来被录入《广陵散》残卷。
“是老琴师!”沈清欢突然拔腿往桥洞跑,“那曲子里有《兰亭序》的笔意!”
苏寒刚要追,身后传来机械嗡鸣。三架“文化清剿机甲”从湖对岸的柳树林里窜出,金属外壳上沾着晨露,炮口凝聚的幽蓝光束直指茶馆。为首的机甲头顶电子屏滚动播放:“检测到非法诗魂活动,启动净化程序。”
“来得正好!”陆守墓人从茶棚里钻出来,手里攥着半块酒葫芦,“小友,尝尝爷爷新酿的‘诗酒’——当年李白醉卧长安,喝的就是这味儿!”他拔开葫芦塞,酒香混着诗韵在晨雾里散开。
糖糖突然拽住苏寒的衣角,指着机甲底部:“哥,它们的履带印子像……像我奶奶补的信笺上的针脚!”
苏寒的瞳孔微缩。他想起奶奶临终前塞给他的《李太白集》扉页,确实有排细密的针脚——那是奶奶用缝衣针刻下的《静夜思》,说是“给孙子的护身符”。
“清欢姐,用‘诗笛’引动二十四桥的月光!”苏寒大喊,“陆爷爷,用‘银河落九剑式’劈开机甲的能量罩!沈绣娘,扎它们的机械臂!”
沈清欢的断笛发出清越的哨音,五亭桥的水面突然升起银辉。那是被诺顿删除的“记得”——是苏小小与阮郎共执灯笼的模样,是老琴师在松风阁抚琴的模样,是奶奶在老邮局给苏寒寄信的模样……所有被抹去的画面,此刻都化作月光,在机甲的能量罩上割出裂痕。
陆守墓人晃了晃酒葫芦,剑穗上的酒珠“叮叮”坠落。他大喝一声:“银河落九!”锈迹斑斑的斩月剑突然震鸣,竟劈出一道银河般的光刃,精准斩断了为首机甲的左臂。
“好剑!”老琴师的声音从桥洞传来。他抱着焦尾琴站在桥栏上,琴弦震颤如波,“小友这剑招,倒有几分当年李白‘十步杀一人’的影子!”
机甲的电子屏突然黑屏。为首的机甲发出刺耳的蜂鸣,炮口转向老琴师:“检测到‘曲水流觞’幻境,启动……”
“启动个屁!”林小棠从茶棚里蹦出来,手里攥着本《本草纲目》,“你当这是你主子的破程序?老娘配的药能把你的电路烧成灰!”她撒出一把药粉,药香混着诗韵在空气里炸开,机甲的机械臂竟开始抽搐。
“小棠姐,那是……”糖糖指着药粉,“是我奶奶的‘忘忧散’?”
“聪明!”林小棠刮了刮糖糖的鼻尖,“你奶奶当年在老邮局当会计,最会用算盘珠子配药——这药粉里掺了她的算盘灰,专克你们这些铁疙瘩!”
机甲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苏寒趁机冲过去,将《李太白集》按在机甲的能量罩上。诗魂印的热流顺着书页窜进机甲,电子屏突然亮起一行血字:“诗魂不灭,文明永生——李白。”
“不——!”机械指挥官的电子音带着哭腔,“数据无法解析‘记得’……”
机甲的炮口炸裂,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坠落。苏寒护着糖糖躲在茶桌后,看着碎片在空中折射出彩虹——那是被诺顿抹去的华夏文明的颜色。
“走吗?”糖糖擦了擦眼泪,拽了拽他的衣角。
“走。”苏寒摸了摸她手背上的蓝布花,“去瘦西湖的二十四桥,找老琴师说的‘诗魂石’。”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诗魂典》残卷在瘦西湖的藏经阁里自动翻页,最后一页的字迹突然亮起金光:“第十四座塔,在南京的秦淮河。那里藏着诗魂的‘源’——是所有记得的人,所有传下去的情。”
晨雾渐散,瘦西湖的二十四桥露出全貌。桥栏上刻着的“二十四桥明月夜”七个字泛着金光,和苏寒怀里的玉牌、沈清欢的“诗漪”、糖糖的蓝布花交相辉映。
“哥哥,你看桥洞!”糖糖指着水面。
桥洞的石壁上,浮现出一行新的刻字:“诗在,剑在;华夏在。”
下章悬念: 当四人靠近二十四桥时,桥栏上的“明月”二字突然泛起蓝光。林小棠的《本草纲目》突然自动翻页,停在“忘忧草”那章,页脚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小心你身边的‘妹妹’——她的蓝眼睛,是诺顿的监测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