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
肃王妃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那侍女的肩膀:
“叶濯呢?他没有受伤吧?”
前几天肃王还嘱咐过她,就算陆家一案是叶濯办的,也暂且不要与他有争执。
万一此人胸量狭小,在陛下面前紧咬着肃王与陆家的姻亲关系不放,王府也要脱层皮。
她年老色衰,本就已经不得肃王待见,好不容易娘家能成为肃王的得力干将,还落得个入狱的结局。
若再被肃王知道,她今日带人来把叶濯给伤了,那简直……
只怕儿子都要被她连累。
肃王妃紧张得指甲几乎要掐进那侍女的肉里。
侍女忍着疼,勉强说:
“叶大人与荣仪贞一起躲进车里了,奴婢只看到有不少刀光劈向车中,具体如何,奴婢也不知道啊。”
“车里?”
肃王妃一顿,眼神发亮。
若是叶濯死在今天,那她是不是不算闯祸,反而是为王爷解决了心腹大患的功臣。
说不定,王爷高兴,连陆家人都能替她救出来。
肃王妃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她声音尖厉,激动道:
“那些人是吃干饭的吗?有人躲进去,不会将他们再拽出来?”
“一个未及笄的黄毛丫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那么多人就是杀不死?!”
“去告诉他们,今日若叶濯不死,他们所有人就都得死!”
那侍女几乎要哭出来了,跪在地上,肩膀颤抖着劝:
“来护着他们的人太多了。那荣仪贞身边除了两个会武的丫头外,还有个武功顶好的护卫。”
“再加上叶大人身边的护卫,如今昭平侯府的人也出来了,咱们的死士已经不剩几个了。”
“怎么可能!”肃王妃心里一紧。
她原以为,今日此行,只要等到荣仪贞从昭平侯府出来,让刺客将她一刀毙命便是。
没想到这丫头却是留了一手。
回自己外祖家,还要人贴身保护,比她这个王妃排场还大。
如今不能一击毙命,她谁都杀不了,还将事情闹得这样大。
不但牵扯了叶濯,还有昭平侯府……
肃王妃浑身战栗。
昭平侯府在京西有十万兵马,如此实力,却一直保持中立,不肯亲近任何一方。
这一直都是肃王的眼中钉。
既然不能招揽,那就干脆除掉。
按照肃王的意思,是要暂时麻痹对方,等时机成熟,拿出证据,将其满门一击毙命。
可她今日这样……
若昭平侯府中有人顺着线索查到了她,再查到肃王,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闯祸了。
……
肃王妃的马车慌慌张张逃离暗巷的时候,侯府门前最后一个刺客也被制服。
牵机伸手卸掉了对方的下巴,以防他齿间藏毒自尽。
荣仪贞被秦归晚接下车,转过身才看见侯府门前已然是血流成河。
“舅母,你还没告诉我外祖母吧?”
秦归晚两只用惯了双刀的手,上上下下把荣仪贞检查了一遍。
见人没事,才松了口气,回答:
“没呢,我刚命令下去,不许他们在府中瞎说,你外祖母年纪大了,可听不得这个。”
郑枢在一旁补充:“不过,幸好湉湉和叶大人没事,此时和母亲说,她也能放心了。”
几人就这样又回到昭平侯府。
正厅中,荣仪贞才松口气,就见叶濯没事人一样喝起茶来,一点要回家的意思都没有。
她看看舅母,又示意舅母去看叶濯。
秦归晚眼睛一转,明白了外甥女的意思,提议道:
“天色晚了,也不知道暗处是否还有刺客,不如叶大人就在府中歇息吧。”
荣仪贞一怔。
只见秦归晚还转头朝着她笑,一副‘湉湉你看,我做得好吧’的表情。
不是。
她刚才不是让舅母留人的意思啊。
……
第二日一早,荣仪贞在牡丹苑中醒来时,舅母身边的刘妈妈便来喊她去与全家一同用早饭。
郑家人喜欢全家在一起吃喝。
荣仪贞早已习惯。
简单收拾一番,便带上紫电和青霜去了用饭的茶膳轩。
昨夜被吓得太过,荣仪贞一闭上眼睛,梦中的场面便是血红血红一片。
她一夜不曾睡好,今早更是无精打采,等走进茶膳轩内,荣仪贞有气无力打着招呼:
“大家,早安。”
说完,自己坐了下来,一看身边的叶濯,张口便说:“早上好,叶大人。”
“早上好啊,荣湉湉。”
叶濯回应得干脆,也不顾及身边还有郑家其他的长辈。
荣仪贞只觉得全身一凉,好似昏沉的脑子被猛地泼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过来。
“叶,叶大人,你没走啊?”
这话问得太直白。
郑枢出面打圆场:
“胡说什么,叶大人昨夜审人审到那么晚,早上才睡了一会儿,自然要留在家中吃饭。”
荣仪贞抓住了重点:“你昨夜在我家审犯人了?”
“嗯。”早上才睡了一会儿的叶濯,看起来比荣仪贞还有精神。
他顺便把自己审出的结果告诉了荣仪贞,唇角勾起,还带着点玩味:
“那些人,是肃王妃派来的。”
“命令的原话是,‘只要荣仪贞敢出来,你们就要不惜代价杀了她!’”
荣仪贞恼怒:
“陆月歌是有毛病吗?我又没招惹她!”
一直没说话的郑老夫人静静看着小辈们对此事的反应,尤其是叶濯。
见他对着自家没规没矩,动不动就发火骂人的孙女,非但不觉得其无理取闹,眼中甚至还有宠溺意味。
郑老夫人很是满意,于是提醒荣仪贞说:
“你在文寿伯府寿宴上,公然拿出证据,帮着叶大人办案,她自然是记恨你的。”
“只是……”
郑老夫人欲言又止,看了叶濯一眼后,才若有所指道:
“偏挑在侯府门前下手,还要等你和叶大人在一起的时候。”
“这就说不好只是针对你一个了。”
郑枢仿佛被点醒:“母亲,您的意思是,肃王要针对的其实是叶大人和咱们侯府?”
秦归晚顺着丈夫的意思往下想了想,说:
“那就对了。肃王让王妃出面,若成了,皆大欢喜,若不成,还可说是王妃自己怨恨湉湉害了她娘家,所以自作主张,从而将王府撇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