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陆依萍回到租住的阁楼,轻轻合上门。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电车鸣笛声提醒着她——这里仍是海市,仍是那个暗流汹涌的战场。
她脱下外套,随手挂在门后的衣钩上,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秦五爷给她的怀表。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微微一怔,随即苦笑。
「平安归来。」
师傅的字迹仿佛还浮现在眼前。
\"平安……\"她低声呢喃,摇了摇头。
在这个世道,哪有什么真正的平安?
陆依萍点燃煤油灯,昏黄的光晕洒满斗室。她简单洗漱后,从空间里取出一碗热腾腾的鸡丝粥和几样小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这是她近半个月来,第一次真正放松下来吃一顿饭。
饭后,她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灵泉的气息在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连日奔波带来的疲惫。右眼的刺痛感已经减轻不少,但那种若有若无的异样感依然存在——就像黑暗中有人窥视,让她始终无法完全放松。
\"佐藤确实死了。\"她睁开眼,自言自语,\"但实验室还在运作……\"
她必须弄清楚日本人到底在研究什么。
翌日清晨,陆依萍换上一身素净的棉布旗袍,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的年轻女子。
她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没有武器,没有异常,连眼神都调整得温和无害。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同济堂位于法租界边缘,是一栋两层的老式洋房,门楣上挂着黑底金字的匾额,笔力雄浑的\"同济堂\"三个字还是秦老大夫亲手所题。
陆依萍站在街对面,静静观察了一会儿。
药铺照常营业,抓药的伙计、看诊的病人进进出出,看起来一切如常。但她敏锐地注意到,门口多了两个陌生面孔——穿着短褂的壮汉,看似闲散地蹲在台阶上抽烟,眼睛却不断扫视着过往行人。
\"盯梢的?\"她眯起眼,\"日本人?还是……\"
她不动声色地绕到后巷,从空间里取出一顶宽檐帽戴上,压低帽檐,顺着防火梯爬上了二楼。
二楼的窗户没锁。
陆依萍轻轻推开窗,灵巧地翻进屋内。这里是师傅原来的书房,如今积了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人来了。
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医书,桌上的砚台里墨迹已干,一支毛笔搁在笔山上,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她走到书桌前,指尖抚过桌面的划痕——那是她小时候调皮,用小刀刻下的。
\"真是……一点都没变。\"
她拉开抽屉,里面放着账本和几封未拆的信。最上面那封的落款是\"秦凌\",日期是半个月前。
正要拿起信,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
陆依萍瞬间绷紧神经,闪身躲到门后。
脚步声停在门外,钥匙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门开了,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陆依萍屏住呼吸,右手悄然摸向藏在袖中的匕首。
男子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
\"依萍小姐?!\"
陆依萍一愣:\"李掌柜?\"
眼前的中年男子是同济堂的掌柜李复,跟了秦老大夫二十多年的老人。
李复又惊又喜,快步上前:\"真的是您!五爷说您回来了,我还不信……\"
陆依萍松了口气,收起匕首:\"楼下那两个是什么人?\"
李复脸色一变,压低声音:\"日本人的眼线,盯了快一个月了。\"
\"为什么?\"
\"他们……\"李复犹豫了一下,\"他们在找秦老大夫留下的药方,说是能治一种怪病。\"
陆依萍眯起眼:\"什么怪病?\"
李复摇摇头:\"不清楚,但听说……和那个实验室有关。\"
陆依萍沉思片刻,走到窗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观察街对面的情况。那两个盯梢的已经站起身,正朝这边张望。
\"李叔,师傅留下的东西还在老地方吗?\"
李复点点头:\"地窖的暗格,没人发现。\"
\"好。\"她转身,语气坚定,\"今晚我会来取。现在,你得帮我演场戏。\"
\"什么戏?\"
陆依萍勾起嘴角:\"抓贼的戏。\"
十分钟后,同济堂二楼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李复的怒喝:\"站住!小偷!\"
街对面的两个盯梢者立刻冲了过来。
他们撞开门时,只见李复气喘吁吁地指着洞开的窗户:\"有人偷东西!往那边跑了!\"
两个壮汉对视一眼,立刻追了出去。
而此时,陆依萍已经换了一身男装,从容地从正门离开。她压低帽檐,混入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见。
午夜时分,陆依萍再次回到同济堂。
李复已经支走了所有人,亲自带她下到地窖。
\"就在这里。\"他移开几个药柜,露出后面的暗格,\"老大夫临走前说,这些只能交给您。\"
暗格里是一个铁盒,里面放着一叠发黄的纸页和一个小瓷瓶。
陆依萍翻开纸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某种药物的配方和实验数据。
\"李叔,师傅有没有说过这是什么?\"
李复摇头:\"老大夫只说,如果日本人找上门,这东西宁可毁了也不能给他们。\"
陆依萍握紧瓷瓶,心中已然明了。
师傅留下的,很可能是关键!
回到住处,陆依萍仔细研读那些笔记。
原来,秦老大夫早年曾参与过一种特殊药物的研究,能暂时抑制人的痛觉和恐惧,用于战场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