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把匿名信攥得发皱。
顾沉砚的手覆上来时,她正盯着药铺柜台下的铜铃铛——那是她和顾沉砚约好的暗号,稍有动静就会响。
“明天去调查组。”她仰头看他,睫毛颤了颤,“把查到的粮票走私名单、林月白的车票记录,全摊在桌上。”
顾沉砚拇指蹭过她后颈:“说要亲手送省纪委?”
“对。”苏檀扯了扯他的军大衣下摆,“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第二日,调查组办公室的灯泡晃得人眼睛疼。
苏檀把牛皮纸袋“啪”地拍在桌上,李曼秋正端着搪瓷杯喝水,杯沿在嘴边顿住。
“这些是这三个月的证据。”苏檀翻开一沓车票,“林月白每月十五去市里,每次都带着半麻袋东西——我猜是粮票。”她指尖敲了敲最底下的日记本,“还有赵春生的账本,记着谁收了好处。”
李曼秋的指节捏得发白:“小苏同志,这种事该交给组织。”
“我信组织。”苏檀笑出两个梨涡,“但省纪委的同志说,要我当面交材料才作数。”她故意把“省纪委”三个字咬得极重,余光瞥见李曼秋的喉结动了动。
雪落得更密了。
后半夜,刘婶药铺的窗棂被风刮得哐当响。
李曼秋缩在墙根,戴着手套的手摸向窗台——她记得苏檀总把重要东西藏在柜台第三个抽屉。
铜铃铛突然“叮铃”一声。
李曼秋猛地抬头,就见顾沉砚倚在门框上,军靴尖碾着地上的碎雪:“李同志,大半夜不睡觉,来药铺找什么?”
她转身要跑,却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扣住手腕。
顾沉砚夺过她怀里的牛皮袋,里面露出半张泛黄的“处理名单”——正是苏檀白天“不小心”落在桌上的假资料。
“白鹭是我姑姑。”李曼秋突然笑了,眼泪混着雪花砸在地上,“她死了,可我们还有人。你们查到的林月白?不过是个棋子。”她盯着顾沉砚腰间的枪,“赵春生早被送走了,你们永远——”
“永远什么?”苏檀举着煤油灯从里屋走出来,火光映得她眼底发亮,“永远找不到真正的幕后?”
李曼秋的嘴张了张,最终泄了气似的瘫坐在地。
天刚蒙蒙亮,刘婶就叩响了苏檀的门。
她手里攥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封皱巴巴的信,边角沾着药渣:“赵德昌同志昨晚走了,弥留时让我一定交给你。”
苏檀展开信纸,墨迹晕成一片:“白鹭不是一人,是张网。你爸的账本副本,在城南老印刷厂地下仓库。”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原主父亲当年被诬陷“偷粮”,原来真有隐情!
顾沉砚的军大衣突然罩下来:“我和韩立去印刷厂。”他摸出颗水果糖塞进她嘴里,“等我。”
可等两人摸到城南老印刷厂时,铁门焊得死紧,墙根还晃着便衣的手电筒光。
韩立吐了口唾沫:“来晚一步,对方早有准备。”
雪停了。
苏檀蹲在灶前烧火,忽听寻呼机“滴”地一响。
她摸出一看,是串陌生号码。
“喂?”
“想知道你爸的事吗?”对方声音压得很低,却让苏檀浑身血液凝固——是赵春生!
“北郊废弃粮仓,天亮前。”
电话“咔”地挂断。
苏檀捏着寻呼机站起身,窗外的雪光里,顾沉砚的影子正贴在院墙上。
她知道,他和韩立一定就在附近。
她把翡翠镯子往腕里推了推,灵泉在空间里叮咚作响。
这场雪,该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