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檀和顾沉砚的胶鞋踩过东郊纸厂的碎砖。
顾沉砚把临时搜查令往锈迹斑斑的传达室窗户上一贴:“县革委会查案,找老吴。”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白发老头探出半张脸,皱纹里全是警惕:“查啥?厂子早黄了十年。”
苏檀从布包里摸出张照片。
相纸边角发脆,穿蓝工装的男人抱着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背景是纸厂大烟囱。
“吴叔,我是苏建国的闺女。”
老吴的手抖了。
他一把攥住照片,指甲掐进相纸:“真像……真像小檀小时候。”他突然拽两人进门,反手闩上铁闩,“你们咋现在才来?”
“我爸……”苏檀喉咙发紧。
老吴抹了把脸:“当年林国栋说你爸偷图纸,其实是他自己贪了原料款!你爸要去揭发,他们把人关地下室了。”他指了指后院堆煤的土坡,“后来上边查得紧,他们用砖封了地下室,说人畏罪跑了。可我有天夜里听见动静——”他压低声音,“墙里有敲砖声,像摩斯密码。”
苏檀的指甲掐进掌心。顾沉砚已经摸出工具包:“带路。”
土坡后墙根的砖缝结着青苔。
顾沉砚用撬棍一挑,碎砖“哗啦”掉下来。
苏檀打亮手电筒,光束扫过霉味呛鼻的地下室——一张塌了半边的木床,墙角堆着发霉的草席,床头压着本硬壳笔记本。
她扑过去翻开。
第一页是父亲的字迹:“七月十五,林国栋让会计做假账,我拍了底单。”第二页:“赵春生送的酒里掺了安眠药,我没喝。”第三页被水浸得模糊,最后一句清晰:“如果我死了,看翡翠镯里的……”
“赵春生?”顾沉砚皱眉,“那供销社干事?”
苏檀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王大力发来的短信:“赵春生今早没去上班,宿舍东西全搬空了。”
“跑了。”顾沉砚把笔记本塞进怀里,“他娘在白杨村,最可能躲那儿。”
白杨村的狗吠在暮色里炸开时,苏檀正提着竹篮站在赵家门口。
蓝布衫的老妇人开了门,她堆起笑:“表姨,我是春生城里的表妹,来看看您。”
赵母擦着手把人让进屋:“春生啊……他说去邻县进货,过两天回。”她往苏檀手里塞煮花生,“你俩坐,我去烧壶水。”
顾沉砚靠在门框上,拇指摩挲着军大衣口袋里的匕首。
院外传来脚步声,不是赵母的。
他盯着苏檀使眼色,刚要开口——
“哐当!”
院外的篱笆被撞得乱晃。
苏檀听见粗重的喘气声,像有几个人猫着腰往窗下挪。
顾沉砚突然拽她往门后躲,她怀里的竹篮“啪”地摔在地上,花生滚了一地。
赵母端着铜壶从灶屋冲出来,壶盖“叮当”掉在地上。
她盯着窗外树影里晃动的人影,嘴唇直哆嗦:“是……是陈三他们。”
顾沉砚把苏檀护在身后。
窗外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有人压低声音骂:“确定在这儿?”
“废话,赵春生他娘的鞋底都没擦干净。”
苏檀摸到腕上的翡翠镯。
空间里的灵泉“叮咚”作响,她摸到红布里裹着的记忆唤醒果——但现在不是时候。
门环被拍得山响。
“赵婶儿,开门!查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