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出来时,天已擦黑。
顾沉砚军衣被林月白抓出几道口子,苏檀脸侧有道浅红抓痕,两人手底都攥着证物袋——里面是林月白和疤脸的通信纸条。
青竹沟石板路染着夕阳橘色,远远见餐馆门口围了一圈人。
顾小满挤在最前,手里烤红薯都凉了,见他们过来立刻扑过去拽苏檀袖子:“姐!王婶说林知青被警察带走了?”
“真带走了。”苏檀蹲下身,接过烤红薯掰一半塞给顾小满,抬头看向人群里的王婶、张猎户媳妇,“她偷用臭井水泡药材,还栽赃我。那些退粮票的乡亲,对不住啊,让你们白跑了。”
王婶抹把脸:“说啥对不住!要不是你前儿送我家娃的灵泉苹果,我家小崽子早闹着饿肚子了。”张猎户媳妇挤进来,攥半袋粮票:“我家那筐黄芪没退成,你收着!就当我提前订下月的货。”
人群应和声此起彼伏。
顾沉砚站苏檀身后,看她耳尖泛红,把粮票往王婶手里塞:“是我该谢你们。要不是你们信我,早被林月白的脏水淹死了。”
“淹死?”顾小满啃红薯嘟囔,“姐是神仙姐姐,水鬼都得给你让路。”
哄笑声里,苏檀摸了摸灵镯。镯子贴着皮肤发烫,像替她高兴。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苏檀从布包掏出油纸包,里面是今早被林月白动过手脚的药材:黄芪、党参,还有几株品相极好的野山参。
“得找稳当地方存。”她抬头看顾沉砚,“李医生那行吗?”
“李医生是县医院外科主任,你爸的主治医生,最信得过。”顾沉砚摸她脸侧抓痕,“我陪你去。”
县医院走廊飘着来苏水味。
李医生在办公室看病例,听见敲门声抬头,镜片后眼睛亮了:“小苏?”
苏檀把油纸包推过去:“李叔,这是我收的药材。林月白往里面掺了臭井水,我挑了半宿,剩下的应该能用。”
李医生打开纸包,捏起片黄芪凑鼻尖。
“好东西。”他又翻看山参须子,“这野山参年份够,你爸的方子正缺这个。”抬头看苏檀,“之前你送的灵泉泡药材,你爸喝了后,咳血少多了。”
苏檀攥紧灵镯。
原主父亲咳血的毛病,她穿越后用空间灵泉泡药材,确实见了效。
“李叔,这些你收着。就一个要求——别让我爸知道是我弄的。他总说知青要本分,怕我被说闲话。”
李医生笑:“放心,我就说是医院进的新药。”低头写了张条子,“这是你爸下阶段用药清单,你照着采办,我给你留窗口。”
从医院出来,天彻底黑了。
顾沉砚骑车带她回青竹沟,风掀起他军衣破口,灌得苏檀直往他后背缩:“明儿得把你这衣服补了。”
“不急。”顾沉砚捏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先把餐馆生意稳住。今儿我去派出所前,看见王婶她们走了后,餐馆里就剩两桌客人。”
苏檀咬了咬嘴唇。
之前林月白到处说她“偷药材卖黑心货”,虽说真相大白,可村民还在观望。
第二日晌午,餐馆门口挂起红布。
苏檀站凳上贴告示:“明儿晌午,灵蔬品鉴会。青竹沟老客都来,管饱。”
顾小满举浆糊桶在底下扶凳子:“姐,张猎户说他要带猎到的野兔子来!王婶说要带她腌的酸黄瓜!”
“成。”苏檀跳下凳子,把最后一张告示贴在村头老槐树上,“让大家把自家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带来。咱们不是卖货,是让大家伙看看,青竹沟的好东西,到底是啥样。”
品鉴会那天,餐馆里挤得水泄不通。
苏檀系蓝布围裙,端瓷盘挨个桌走。
盘里是灵泉泡过的凉拌黄瓜,脆生生咬一口溅甜水;还有灵田种的小油菜,炒得碧绿,连菜帮都带蜜香。
“这黄瓜咋比我家种的甜?”张猎户媳妇啃黄瓜问。
苏檀指墙上的纸:“我和后坡刘叔签了合同。他种黄瓜,我教他用山泉水浇,结的瓜自然甜。”又夹筷子油菜,“这油菜是我在自留地试种的,不打药不施粪,就用山泉水养。”
“那前儿林知青说你偷药材...”王婶欲言又止。
苏檀把合同翻到最后一页,红手印按得方方正正:“药材我都交给李医生了,他说能给我爸治病。要是我真偷了,李医生能收吗?”
满桌人都不说话了。
张猎户灌口酒,拍桌子:“我信小苏!前儿我家娃吃了她给的灵泉苹果,顿顿能吃两大碗饭!”
“我也信!”王婶举黄瓜,“明儿我就让我家那口子去后坡找刘叔,订十斤黄瓜!”
笑声里,顾沉砚站门口,看苏檀被围在中间,耳尖又红了。
他摸兜里红布包——里面是托人从城里捎来的翡翠镯子,和苏檀手上那个像极了。
他原打算等林月白案子结了就提亲,现在倒觉得...再等等也成。
品鉴会快散时,老孙头突然撞开餐馆门。
他鬓角沾草屑,手里攥张皱巴巴的纸:“小苏!我在镇上报社门口瞅见个卖药材的,说是能给你供野山参,比你之前收的还好!”
苏檀的手顿在半空。顾沉砚走过来,挡住她面前的菜盘:“啥人?”
“说是从南边来的,操着口听不懂的方言。”老孙头抹把汗,“我要了根参须子,你瞅瞅——”他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里面躺着截金黄的参须,“比你给李医生的那些,还粗实。”
苏檀捏起参须。
灵镯突然一凉,像被泼了盆冷水。
她抬头看顾沉砚,他也正盯着她,眼神沉得像口井。
窗外的风掀起红布,“灵蔬品鉴会”几个字被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