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崩塌的碎石擦着我的脸颊飞过,玉簪的碎片在掌心划出渗血的伤口。沈砚之的佩刀劈开扑面而来的蛊虫,刀刃上 “内鬼未除,永无宁日” 的小字在血光中忽明忽暗。林婉清扯掉染黑的袖口,手臂上蔓延的纹路像活过来的蛇,她却将红绸甩得更狠,缠住蛊兽挥来的利爪。
“苏瑶!这边!” 楚汐的声音突然从血雾中传来。我猛地转头,只见她悬浮在赵千面身后,整个人化作半透明的血色虚影,心口的伤疤裂开巨大的口子,正源源不断涌出黑雾。赵千面的身体已经膨胀成怪物,脸上交错的人脸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而他手中的弯刀,此刻竟与蛊兽的额头融为一体。
“用这个!” 楚汐抛来一团泛着银光的丝线,我下意识接住,冰蚕丝网在掌心泛起凉意。她的眼神清明而决绝,嘴角却不断溢出黑血:“我的血能引蛊后,你用网……” 话未说完,赵千面突然反手一抓,五根手指直接穿透她的虚影。
“楚汐!” 我挥着玉簪碎片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退。赵千面的笑声混着蛊兽的咆哮,震得密道顶部的碎石成片坠落:“蠢货!蛊后岂是那么容易杀的?等它吸收完这丫头的精血,整个大楚……”
沈砚之的佩刀突然暴涨三丈寒光,他后颈残留的印记再次发烫,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赵千面:“少废话!先把你宰了再说!” 刀刃劈在赵千面的肩膀上,溅起的却不是血,而是黑色的黏液。赵千面反手一甩铁链,沈砚之师父的碎骨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石壁上撞出深坑。
林婉清的竹簪残片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她手腕翻转,红绸如灵蛇般缠住蛊兽的脖颈:“苏瑶!楚姑娘的血开始发光了!” 我猛地低头,手中的冰蚕丝网不知何时已被染成赤红 —— 楚汐的血顺着丝线纹路,勾勒出一朵巨大的莲花图案。
赵千面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他胸口的血莲图腾开始疯狂收缩。楚汐的虚影发出痛苦的嘶吼,一道婴儿手臂粗的黑影从她心口钻出,直冲天灵盖。那黑影在空中扭曲变形,化作半人半虫的怪物,额头上的莲花印记与赵千面弯刀上的图腾完全重合。
“蛊后!” 林婉清的声音带着恐惧。蛊后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喷出的黑雾所到之处,石壁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沈砚之挥刀劈开黑雾,却被蛊后甩出的触手缠住腰腹,整个人被高高举起。
“沈砚之!” 我抓起染血的冰蚕丝网冲过去,却见楚汐突然冲向蛊后。她的虚影在接触到蛊后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蛊后发出刺耳的尖啸,触手猛地松开沈砚之,转而缠住楚汐。沈砚之趁机挥刀砍向蛊后的触角,刀刃却被一层坚硬的甲壳弹开。
“苏瑶!快用网!” 楚汐的声音变得缥缈,她的身体开始寸寸碎裂。我咬牙将冰蚕丝网掷出,血红色的莲花在空中暴涨十倍,准确罩住蛊后。蛊后疯狂挣扎,触手将冰蚕丝网勒出一道道裂痕,而赵千面的身体却开始急速干瘪。
“不可能……” 赵千面的声音充满惊恐,他脸上的人脸开始剥落,化作黑色的飞虫扑向蛊后,“我才是幽冥阁的主人!我才是……” 他的话被蛊后的怒吼打断,蛊后突然挣脱冰蚕丝网,朝着赵千面的胸口钻去。
沈砚之的佩刀再次出鞘,却被林婉清拦住:“别冲动!蛊后要和他融为一体了!” 话音未落,赵千面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隐约可见蛊后蠕动的轮廓。他的眼睛变成血红色,举起弯刀指向我们:“既然你们想死,我就成全……”
“住口!” 楚汐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她残存的虚影化作万千血线,刺入赵千面的身体。赵千面发出凄厉的惨叫,蛊后从他胸口钻出,身上却缠绕着无数血色锁链 —— 那是楚汐用最后的力量编织的牢笼。
“快!趁现在!” 林婉清甩出红绸缠住蛊后的触角,竹簪残片刺向它的眼睛。沈砚之的佩刀划出半轮血月,直取蛊后的咽喉。我握紧玉簪碎片,冲向蛊后最薄弱的腹部。冰蚕丝网再次亮起红光,与楚汐的血线交织成网,将蛊后死死困住。
蛊后的尖啸震得耳膜生疼,它喷出的黑血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坑洞。沈砚之的佩刀终于刺入它的咽喉,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林婉清的红绸被扯断,整个人倒飞出去。千钧一发之际,我将玉簪碎片狠狠刺进蛊后心口的莲花印记。
“啊 ——” 蛊后发出最后的悲鸣,身体开始急速萎缩。赵千面的身体也随之崩溃,无数黑色的蛊虫从他体内钻出,却被楚汐的血线尽数吞噬。楚汐的虚影逐渐透明,她对着我露出释然的微笑:“苏瑶…… 对不起,我可能……”
“别说了!” 我扑过去想要抓住她,却只触到一团冰冷的雾气。楚汐的身体化作点点血光,融入冰蚕丝网。蛊后在血光中彻底消散,只留下赵千面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沈砚之的佩刀抵在赵千面咽喉,后颈的印记已经彻底消失:“说!我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你说的江南‘并蒂莲’,究竟是什么?” 赵千面却突然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咳出的黑血:“告诉你又如何…… 大楚的劫难…… 才刚刚开始……”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将一枚莲花玉佩塞进我掌心。玉佩冰凉刺骨,正面刻着半朵莲花,背面用朱砂写着 “并蒂莲” 三个字:“去江南找…… 真正的幽冥阁……” 话未说完,他的手无力垂下,瞳孔逐渐涣散。
密道外的欢呼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惊叫。我握紧玉佩,看着玉簪碎片上残留的红光,突然想起父亲密函里被撕掉的那页。林婉清捡起赵千面掉落的弯刀,刀身上的血莲图腾已经消失,只剩下一行模糊的小字:“水脉之下,另有乾坤。”
沈砚之的佩刀突然发出嗡鸣,刀刃上浮现出新的血字:“内鬼犹在,江南之局,步步杀机。” 他的眼神警惕地扫过我和林婉清,后颈的皮肤下,隐约又有红线开始蠕动。林婉清手臂上的黑色纹路虽然不再蔓延,却像烙印般刻在皮肤上,她握紧竹簪残片,看向密道出口:“苏姑娘,我们……”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数十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举着莲花灯笼冲进来,灯笼上的火焰在黑暗中摇曳,映出他们腰间玉佩的半朵莲花 —— 和赵千面给我的那块,纹路完全吻合。为首的人举起灯笼,面具下露出半张熟悉的脸,我瞳孔骤缩,那赫然是春桃 —— 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
“小姐,” 春桃的声音冰冷如霜,手中的灯笼突然炸开,“该跟我们去见真正的阁主了。” 她身后的人同时举起弯刀,刀身上浮现出细小的莲花图腾。沈砚之立刻挡在我身前,佩刀出鞘的寒光映出他紧绷的侧脸,而林婉清的红绸已经缠上手腕,随时准备战斗。
玉簪碎片在我掌心发烫,玉佩上的 “并蒂莲” 三个字泛着诡异的幽光。密道外传来隐隐的水声,像是无数蛊虫在河道中涌动。我握紧沈砚之和林婉清的手,看着春桃面具下露出的冷笑,突然意识到,赵千面的死,不过是掀开了幽冥阁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而江南的 “并蒂莲”,或许就是解开父亲死亡真相,以及拯救大楚的关键所在。
春桃手中炸开的灯笼迸溅出火星,将密道石壁上的莲花图腾烧得扭曲变形。沈砚之的佩刀横在我身前,刀刃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而林婉清的红绸已经缠住最近的黑衣人咽喉。我握紧赵千面留下的玉佩,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上面 “并蒂莲” 三个字仿佛烫进了血肉里。
“原来你就是藏在我身边的内鬼。” 我盯着春桃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平静。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给我绣过荷包,替我挡过嬷嬷的戒尺,此刻却举着刻满莲花图腾的弯刀,眼神陌生得像换了个人。
春桃冷笑一声,扯下面具。她左耳后不知何时多了道狰狞的疤痕,形状竟与幽冥阁的鬼脸如出一辙:“小姐,你以为相府的千金就能高枕无忧?你父亲当年为了炼制蛊引,亲手把你母亲推进了万蛊池!” 她的话像把淬毒的刀,剜得我心口生疼,而沈砚之握刀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 —— 他后颈刚消退的红线又开始若隐若现。
林婉清的竹簪残片抵住春桃咽喉,手臂上的黑色纹路随着呼吸起伏:“少废话!苏姑娘的父亲是被幽冥阁陷害的!” 话音未落,春桃身后的黑衣人同时抛出绳索,那些绳子上密密麻麻缠着蛊虫,在空中织成一张腥臭的大网。
沈砚之猛地挥刀斩断绳索,刀刃上血字 “内鬼犹在” 泛着诡异的光:“苏姑娘,带着林姑娘先走!我来断后!” 他的声音被蛊虫的嘶鸣淹没,后颈的红线已经蔓延到耳际。我咬咬牙,拽着林婉清退向密道深处,玉簪碎片突然又开始发烫,照亮石壁上一道隐秘的水纹 —— 和皇宫水井的图纸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密道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夹杂着春桃尖锐的笑声:“你们以为杀了赵千面就结束了?真正的阁主早就渗透了整个皇宫!” 她的话让我浑身发冷,突然想起赵千面临死前说的 “水脉之下,另有乾坤”。林婉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向头顶:“听!是水声!”
头顶的石板传来细微的震动,紧接着,腥臭的黑水从缝隙中喷涌而出。那些水里密密麻麻游动着蛊虫,每一只的背部都刻着莲花。沈砚之冲过来时,半边衣襟已经被黑水腐蚀,他的佩刀在水中划出火星:“皇宫的水系被打通了!蛊毒正在顺着河道蔓延!”
我们三人拼命往密道出口跑,身后的黑水追着脚跟。林婉清甩出红绸缠住岩壁凸起的石块,用力一荡,将我和沈砚之拉上高处。我低头看着脚下翻涌的黑水,突然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水文图 —— 那些被朱砂圈起来的河道,此刻正变成流动的蛊池。
冲出密道时,天色已经破晓。皇宫方向浓烟滚滚,护城河的水变成诡异的墨绿色,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翻白的鱼尸,每只鱼的眼睛里都钻出细小的莲花状蛊虫。沈砚之的死士浑身是血地冲过来,手中的火把照亮他残缺的脸:“大人!皇宫水井已被投入毒粉,太医院所有人…… 都变成了蛊奴!”
林婉清的竹簪 “当啷” 掉在地上,她踉跄着扶住城墙:“学堂的孩子们…… 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 她手臂上的黑色纹路突然剧烈跳动,整个人差点栽倒。我赶紧扶住她,触到她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 —— 是蛊虫。
“用这个!” 楚汐留下的药粉还剩半瓶,我颤抖着倒在林婉清手臂上。药粉接触到黑色纹路的瞬间,腾起一阵白烟,林婉清疼得冷汗直冒,却咬着牙没叫出声。沈砚之握紧佩刀,刀刃上的血字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新浮现的 “江南蛊巢”:“苏姑娘,玉佩上的‘并蒂莲’,还有赵千面说的江南幽冥阁……”
“我们必须去。” 我攥紧玉佩,冰凉的玉质硌得掌心生疼。远处传来百姓的哭喊声,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抱着孩子冲过来,那孩子的眼睛已经变成浑浊的绿色,嘴里念念有词:“莲花开了…… 阁主来了……” 沈砚之闭了闭眼,挥刀结束了孩子的痛苦,刀刃上滴落的血珠,在地上绽开小小的莲花形状。
清理余党时,我们在皇宫水井底发现了刻满莲花的铜鼎。鼎中残留的毒粉遇水就化作黑雾,林婉清认出那是用青鳞草和蛊后分泌物炼制的 “万蛊蚀心粉”。沈砚之的死士从庆安王府搜出一本账簿,上面记载着近三年运往江南的 “特殊货物”—— 全是活人和珍稀药材。
“江南有更大的蛊巢。” 沈砚之将账簿摔在地上,后颈的红线又消退了些,“我派暗卫去查过,三个月前有艘挂着苏记商号旗帜的船,载着三百个陶罐驶向扬州。” 他的眼神扫过我,“那船,是你父亲名下的。”
我蹲下身,捡起水井边半块烧焦的布片。上面用朱砂画着并蒂莲的图案,旁边写着小字:“双莲合璧,幽冥归一。” 玉簪碎片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碎片上残留的凤凰眼睛里,映出布片上逐渐浮现的血字:“苏瑶亲启”。
三日后,我们在城门口集结。沈砚之换了身普通剑客的装束,腰间却依然挂着那把刻满血字的佩刀;林婉清戴着斗笠,遮住手臂上未完全消退的黑色纹路;我将玉佩和玉簪碎片贴身藏好,怀里还揣着父亲未写完的密函。而楚汐留下的药箱,此刻由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背着 —— 他自称是楚汐的师弟,来寻师姐下落。
“驾!” 四匹马踏起烟尘,朝着江南方向狂奔。天空突然掠过一群信鸽,每只翅膀上都绑着莲花标记。沈砚之猛地勒住马缰,手按在刀柄上:“是幽冥阁的传信鸽!”
我望着信鸽远去的方向,玉佩在怀中发烫。父亲的字迹在脑海中浮现:“水脉是关键,小心身边的莲花。” 而现在,真正的关键,或许就在江南那朵未绽放的 “并蒂莲” 里。林婉清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她转头看向我,眼神坚定:“苏瑶,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都一起扛。”
马蹄声渐远,身后的京城笼罩在薄雾中。护城河的水依然泛着墨绿色,而我们的新征程,才刚刚开始。谁也不知道,在江南等待我们的,是真相,还是更深的阴谋。但有一点我很清楚 —— 只要幽冥阁还在,只要 “并蒂莲” 的秘密尚未揭开,这场与黑暗的较量,就永远不会结束。
玉佩贴着心口,那半朵莲花的纹路仿佛在发烫,像是在提醒我,江南的局,只会比京城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