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的唇重重碾过白燕秋的嘴角,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他扯下她颈间鸳鸯戏水的红肚兜塞进怀里,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铁锈:“留个念想。”
窗棂外传来巡夜家丁的脚步声。
白燕秋赤脚踩在满地狼藉中,指尖发颤地拢住被撕烂的喜服——衣领的盘扣崩飞了三颗,袖口金线抽丝成乱麻,更别提那些遮不住的红痕,从锁骨一直蔓延到雪白的大腿内侧。
这疯子……
她抓起梳妆台上的胭脂胡乱涂抹在吻痕上,又用螺子黛画了道假伤疤横贯脖颈。刚把碎瓷片踢到床底,房门就被人“砰”地撞开。
郭源泉满身酒气跌进来,西服前襟沾着呕吐物,手里却死死攥着个黑漆木盒:“燕秋……嗝……哥给你带了……”话未说完就栽倒在婚床上,木盒滚落在地,露出一条翡翠项链。
次日清晨,郭源泉醒来了。
“燕秋,我该死!”
他跪在床前甩自己耳光,肿眼泡里泛着泪光,“昨晚兄弟们灌酒,我都不记得怎么回来的……”
白燕秋背对他系盘扣,故意让半截雪颈上的“伤痕”露在晨光里,声音带着哭腔:“你昨晚……像头野兽。”
郭源泉盯着她颈间胭脂遮掩的吻痕,突然扑上来抱住她的腿:“我以后戒酒!我父亲抽屉里的南洋珍珠项链,我今晚就给你拿来!”
中村正雄……
她垂眸掩住眼底寒光,指尖抚过郭源泉的头发:“那你告诉我,你书房暗格里那些试管……到底是做什么的?”
郭源泉脸色骤变。
白燕秋的绣鞋踩过地下室青砖,鞋跟暗格里的微型相机贴着她脚心发烫。
松本日记第七页:雪姬负责活体运输……
月光透过气窗照在墙上地图,哈尔滨、奉天、新京三个红圈被黑线串联,旁边标注着“马鲁太”字样。
白燕秋笑着抚了抚鬓边珍珠簪——墨寒昨夜用箭钉在她窗棂上的字条还清晰可见:
“明晚,郭宅后的小树林见。”
她的胸口突然一热,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
而在街头,梦雨站在阴影中,指尖掐进掌心。
墨寒变了。
他走路时不再像一把出鞘的刀,眉宇间的戾气消散了大半,甚至偶尔会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对珍珠耳坠——那是夏婉的东西,梦雨认得。
他凭什么……凭什么在任务未完成时松懈?
更令她不安的是,昨夜她亲眼看见墨寒站在窗前,对着月光举起那枚耳坠,嘴角竟浮起一丝近乎温柔的笑意。
山田幸子还没死,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梦雨压低帽檐,藏身在报亭后。
墨寒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拎着一盒日式点心,神情自若地走向松本机关的大门。更令她震惊的是,一个穿着浅紫色和服的女人从里面迎了出来,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那是……山田幸子?!
梦雨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山田幸子——那个手上沾满爱国青年和军统特工鲜血的日本特务,此刻正笑盈盈地凑在墨寒耳边说着什么,甚至伸手替他整理领带。
而墨寒,竟没有一丝抗拒!
他叛变了?
梦雨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枪柄上,可下一秒,她看见墨寒微微侧头,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藏身的方向——那眼神冰冷而警告,与方才面对山田幸子时的温和判若两人。
当夜,墨寒回到俄式老洋房。
“你跟踪我?”墨寒的声音像淬了冰。
梦雨强作镇定:“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墨寒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珍珠耳坠,指腹轻轻摩挲着:“担心?还是监视?”
梦雨盯着那枚耳坠,胸口发闷:“山田幸子为什么会信任你?”
墨寒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嘴角勾起一抹她看不懂的笑:“因为她以为……我爱上她了。”
他在演戏?还是……梦雨不敢再想。
次日傍晚。
山田幸子踩着碎步旋转,振袖和服上染血的樱花在灯光下妖艳绽放。
墨寒——此刻他的伪装身份是《满洲日报》记者伊藤润二,西装领口别着金丝眼镜,指尖随节拍轻叩桌面。
\"伊藤君,\"幸子突然跌进他怀里,唇间衔着的清酒盏折射出冷光,\"这可是……松本阁下珍藏的菊正宗呢。\"
松本在对面醉眼惺忪地鼓掌,军装领口沾着刺身酱油。
伊藤笑着仰头,任由幸子将酒液渡入他口中,还故意轻咬了她的唇。
第六瓶了……该倒了……
当松本像死猪般瘫在榻榻米上时,幸子染着丹蔻的手指划过伊藤的喉结:\"我们去检查文件?\"她呼吸里带着梅子酒的甜腥。
当伊藤用幸子的发簪撬开保险柜时,女人正痴迷地嗅他后颈的龙涎香。档案袋上\"丸太\"字样被鲜血晕染过,照片里冰冻的尸体睁着空洞的眼睛。
“你看看这些日本人做的好事,”幸子说,“他们残害了多少中国人!”
“真是一帮畜牲!”伊藤恼火地说,他的左手摸向柜角微型相机,那些记录着活体实验数据的文件正一帧帧定格在胶片上。
\"下周去旅顺的船票……\"幸子将烫金信封塞进他口袋,突然踮脚舔去他唇上口红,\"伊藤君的味道......比清酒更醉人呢。\"
月光下,伊藤润二余光瞥见巷口一闪而过的旗袍身影——梦雨的银簪在暗处发出寒光。他故意延长这个告别吻,直到幸子的和服腰带松散开来。
\"墨寒,你演得可真投入啊!\"
梦雨一记耳光甩过来,却被墨寒攥住手腕按在墙上。
她胸口剧烈起伏,\"当年对我,还有黑桃七......是不是也这么'深入敌后'?\"
墨寒突然掐住她下巴迫近,酒气混着山田幸子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吃醋了?听着,你没资格提婉婉!记住,在哈尔滨,我现在是日本记者伊藤润二。\"
远处传来宪兵队皮靴声,他甩开梦雨消失在夜色中,只有那张染着口红的船票飘落在地。
梦雨捡起船票,唇边浮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