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悟锋皱眉,未及回应,李逵已怒不可遏,指着那士兵大骂:\"你这官军真是放肆,竟敢如此无礼!休走,看我不劈了你这狂徒!\"
那士兵见李逵威猛如熊,身材魁梧,吓得连连后退。
但随即挺起脖子,摆出视死如归的姿态。
徐悟锋摇摇头,道:“不过是个小卒,哪来的这般见识?定是呼延灼教他如此行事,无需与他一般计较。”
他转向那名小兵,说道:“两军交战,不杀使者。
看你也是条硬汉,今日暂且放你一条生路,速速归去吧。”
察觉到计划已被识破,小兵明白再多言语也无济于事,遂拱手作别。
此刻,他心中稍安,当初受命送战书时,已做好赴死准备。
毕竟对方是草莽势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未必适用于此地。
他之前出言挑衅,本意就是想激起敌人的怒火,即便不能全身而退,也好求个痛快了断。
他曾听闻,不少占山为王的人喜好取活人肝脏佐酒。
战场上尚有拼杀的机会,落在这些人手中,却是生不如死。
若非呼延灼曾对他有恩,便是封他做个将军,他也绝不会接下这差事。
不曾想,一番羞辱后竟能平安离去,小兵心下庆幸,甚至想要欢呼雀跃。
一旦回到营中,呼延将军的奖赏便可收入囊中。
若此刻丧命于此,这份赏赐就得留给那个泼辣婆娘,她若改嫁他人,反倒便宜了旁人。
正当他沉浸于幻想之际,身后忽又响起一声:“且慢!”
刚刚从死劫中逃脱的小兵,正暗自庆幸,哪知又遇阻拦,顿时吓得浑身一颤。
他很想撒腿逃走,但见门口有守卫把守,深知没有头领许可,绝无可能冲出重围。
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转身,全然没了之前的从容。
阮小七观察到小兵的神情变化,不禁笑了:“原来这家伙之前是在装腔作势啊。”
营帐里的几位首领闻言,纷纷大笑。
一旦畏惧情绪滋生,就像坚固的盾牌出现了裂痕,而这裂痕会越扩越大。
群雄豪迈大笑,小兵心中却仿若面对血盆巨口,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吞噬殆尽。
徐悟锋注视那瑟缩的小兵,见他身体颤抖,额头已沁出冷汗。
他随即温和一笑:\"你无须畏惧,我梁山好汉皆是替天行道之辈,绝非草菅人命之徒,可安心归去。”
\"多谢大当家!\"
小兵听闻此言,顿时松懈下来,急忙道别后匆匆离去。
回营后,小兵即刻向呼延灼汇报,后者闻讯后立刻下令,三日后与梁山决战。
虽比预期晚了两日,呼延灼却毫不介意,只要敌人肯应战便足矣。
直至置身梁山水泊,呼延灼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
这八百里烟波浩渺的湖泊,四周尽是密密麻麻的芦苇荡,若对方藏匿其中,他恐怕只能束手无策。
既无法迅速建造战船,又因士兵不懂水战而丧失地利,士气更是难以维系。
未料到,敌方竟同意决战,这消息让呼延灼喜不自胜。
三天转瞬即逝。
呼延灼早已按捺不住,四更时分便命士卒准备膳食,五更时率领三万大军抵达梁山军营外。
徐悟锋亦得到消息,迅速调动兵马,在营外布下阵型。
梁山将士列阵以待,骑兵步兵皆身着黑衣皮甲,武器锋利,箭矢齐备,整个阵列鸦雀无声,纪律森严。
远远望去,一股凛冽气势扑面而来,实为精锐之师。
呼延灼身披铠甲,手持兵器,跨上高头大马,立于队列之前,凝视着对面的梁山部队。
此前,呼延灼欲速战速决,对梁山兵力未曾详察,如今细看之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梁山军阵井然有序,将士昂首挺立,纹丝不动。
如此庞大的军阵,竟听不到一丝人声。
反观自家部下,有人嬉笑,有人打盹,对比之下显得杂乱无章,宛如乌合之众。
梁山治军严谨,呼延灼认为这得益于几位出身特殊的首领严格操练。
例如豹子头林冲、霹雳火秦明、金甲徐宁以及小李广花荣等人。
呼延灼心中暗自叹息:如今这般世道,像林冲、秦明这样英勇的人竟也落草为寇了。
他期望朝廷能广纳贤才,肃清朝内奸佞,还天下一片太平。
这时,徐悟锋策马上前,朗声说道:\"呼延将军,今日约定决战,早就听闻你的连环马威名,不妨让我见识一番?\"
\"好个嚣张的匪徒!\"呼延灼心中愤懑,随即下令,战鼓震天作响。
战鼓声中,尘土飞扬,刀剑交错。
呼延灼一声令下,调动一千五百名精锐步兵,直奔梁山方向冲去。
前排五百人持长牌,身着铁甲,手握大斧或铁锤;后排五百人穿皮甲,持圆盾,腰佩钢刀。
步兵之后是一支五百人的弓箭手队伍。
呼延灼一开局并未使用连环马,而是派步兵先行出击,这让徐悟锋有些意外。
不过,无论步兵还是骑兵,都无法动摇梁山的阵型。
徐悟锋毫不退让,一声令下,战鼓轰鸣,号角齐奏,同样派出一千五百人,配置与官军无异。
梁山士兵列阵完毕后,并未急于行动,而是严阵以待,静观官军推进。
当双方距离缩短至两百步时,梁山士兵开始进攻。
武松举刀高呼:\"有我无敌!杀!\"梁山将士齐声呼应,气势如虹,仿佛猛虎下山,横扫一切。
神箭营射手拉弓待发,花荣镇定指挥。
待敌军进入射程,花荣挥手示意:\"三发连珠,射击!\"
一声令下,神箭营五百支羽箭齐发,如飞蝗般疾射向宋军人群。
宋军亦不甘落后,箭雨回击,直逼梁山士卒头顶。
“噗嗤!”“啊!”
惨叫连连,宋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转瞬便折损百余人。
相比之下,梁山这边因盔甲护身,虽有伤却多为皮肉之痛,拔除箭矢后继续冲锋。
武松率众冲锋在前,人人重装披甲,手持巨斧大刀,气势汹汹。
刘唐部下紧随其后,李逵更是兴奋异常,战场厮杀最让他热血沸腾。
几轮箭雨后,两军短兵相接。
“杀!”李逵狂吼一声,双斧挥舞,直冲官军阵营。
呼延灼本以为两军交锋必有激烈对战,却未料到现实截然相反,官军竟不堪一击。
千名梁山步兵分作数股,似利箭般突入宋军阵中,武松、李逵、刘唐等人则是先锋。
甫一交锋,局势便显偏颇,梁山精锐势不可挡。
在武松等人引领下,梁山军队攻势凌厉,宋军溃不成军,伤亡惨重。
勇气乃战争之本!
初战即败,宋军士气全无,四散奔逃。
目睹此景,呼延灼怒火攻心,震惊于梁山贼军的强悍。
“一群悍匪!”
呼延灼须发皆张,厉声下令:“连环马出击!”
一声令下,官军阵型分开,一队骑兵冲出。
高头大马,骑士铠甲护体,仅露双眼。
其余部分皆被铁甲严密覆盖,战马亦不例外,仅露出双眼与马蹄。
在梁山众人看来,宛如一群铁甲猛兽。
徐悟锋料想不到的是,他们十人一组,以铁链相连,刀斧难以斩断。
“好一个连环马!”
徐悟锋冷哼一声,下令挥动令旗。
伴随着鼓声,道路开辟出来,早已备好的盾车由士兵推出。
盾车前方的盾板绘有狰狞兽纹,四根通体铁制的长枪从中穿入,枪尖闪烁寒光。
当盾车推进时,连环马卷起尘土直扑梁山军阵。
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气势磅礴。
单凭这威势便足以震慑敌方,加之连环马阵的强大冲击力。
“神箭营,布阵,放箭!”
盾车尚未完全列阵,此前需用弓箭压制。
花荣一声令下,无数箭矢飞速射出。
这些锋利的箭支,大多为七钱重箭,但落在铁骑身上却纷纷弹开。
全身披甲、头戴兜鍪、仅露双目的骑士丝毫不惧箭矢。
即便强弩射击,除非近距离,否则无法穿透。
这一场景让梁山众多士卒震惊不已。
此时,梁山的盾车阵已布置完成,每辆盾车以钢钎固定,并用铁链相连,每排五十辆。
总计四排,呈犬牙交错排列。
目睹步兵重装失败后,呼延灼派遣了连环马,徐悟锋随即微笑。
盾车后方部署了刀斧手、勾挠手及徐宁训练的钩镰枪队。
待梁山准备完毕,连环马也抵达战场,每十人一队,三队成排,共计十排三百骑。
当冲锋在前的骑兵看见盾车上插满寒光闪闪的倒刺铁枪时,尽管只能看到双眼,仍能感受到他们的镇定。
徐悟锋注意到眼神里的恐惧,甚至看清了有人试图解开束缚铁链的动作,显然他们不愿坐以待毙。
即便身披厚重铠甲,面对重骑兵的巨大冲击力,被一根根铁枪刺穿身体也是不可避免的结局。
一旦连环马开始奔跑,哪怕前方有危险,也很难迅速切断铁链停下脚步。
砰!砰!砰!
第一排三组连环马猛然撞向盾车阵,在一片凄厉的惨叫中,三十名重骑兵纷纷跌 ** 背。
运气稍好的摔下马还能存活,运气差些的则直接被铁枪贯穿身亡。
早已严阵以待的刀斧手和勾挠手迅速上前,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无情地收割着这些骑兵的生命。
呼延灼捋着胡须,表情沉重。
他没想到梁山好汉竟有这样的手段。
不过这在他意料之中,据说梁山人才济济,想出这种计策并不稀奇。
损失三百骑兵对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尽管他在高俅面前信誓旦旦地夸耀自己的五千精锐骑兵,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部下不仅缺少足够的战马,长期缺乏实战经验也让他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绝非能承受硬仗的队伍。
身为将门之后,呼延灼怎会不知连环马的最大隐患?一旦有一匹马倒下,就会牵连其他骑兵,可谓一败俱败。
实际上所谓的连环马并非真的用铁链连接,而是指重骑兵协同冲锋,宛如一道移动的壁垒。
外界以为是铁链相连才称为连环马,实则是为了弥补手下骑兵默契不足的权宜之计。
这种阵型需要真正的精锐才能施展。
然而用铁链串联后,一旦战斗不利,想撤退都变得困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推进。
每十人一排虽然存在致命缺陷,但其带来的震撼效果依然不容小觑。
呼延灼精心策划的连环马攻势,本以为能一举击溃敌军,可万没想到对方竟布下盾车阵。
首批三百连环马陷入盾车阵后,重甲骑兵失去冲击力,迅速陷入被动,被梁山士兵用钩索拽下马,随后遭刀斧手击杀。
三百连环马直接冲击盾车阵,虽全军覆没,但也摧毁了第一排盾车。
呼延灼见状再次吹响号角,指挥后续三百具装铁骑发起冲锋。
他不信这盾车阵能挡住他的铁骑。
战马疾驰,如巨石碾压般冲向盾车防线。”噗嗤!”一声枪刺入马腹,骑士摔 ** 下。
后续骑兵见状减缓速度。
颜树德怒吼一声,挥斧斩断一匹马的脖颈,将其击毙。
连环马陷入混乱,被梁山士兵分割围剿。
不多时,多匹战马倒地,骑兵被逐一解决。
呼延灼不甘失败,再次派遣三百连环马。
徐悟锋则下令,待勾镰枪队出击后,其余部队撤退,准备总攻。
“遵命!”众将肃然领命。
眼见第三轮连环马逼近,徐宁怒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出击!”话音刚落,他便率先策马而出。
“杀呀!”
身后勾镰 ** 们见连环马并无想象中的可怕,士气高涨,如同注入 ** 般高喊着冲上前去。
两军渐近,即将交锋之际,徐宁骤然勒马停下,再度高呼:“动手!”
随着命令下达,梁山士兵瞬间止步,蹲伏下来,牢牢握住勾镰枪,目光死死锁定连环马的马腿。
转瞬之间,连环马已至眼前,梁山士兵挥动勾镰枪齐发。
伴随几声战马哀鸣,首排连环马的马腿齐齐被斩断,顿时人仰马翻。
“继续进攻!”
徐宁再次大吼,持枪士兵迅速转移目标,对付后续的连环马队伍。
“钩镰枪!”
呼延灼目睹此景,震惊得目瞪口呆。
早前梁山的盾车阵让他疏忽了徐宁及其家族标志性的武器。
在钩镰枪面前,连环马队形如待割的麦穗,一旦有一匹倒下,整个序列都会连锁崩溃。
没多久,这三批连环马全数倒在钩镰枪下。
徐宁确认任务完成,随即带领部下返回梁山阵营。
连环马阵瞬间瓦解,徐悟锋抓住机会大喊:“全线冲锋!”
“杀呀!”
号令传出,战旗随之摇动。
早已跃跃欲试的梁山英雄宛如猛虎下山,席卷向官军阵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让天地为之动容。
林冲与栾廷玉率骑兵从两侧包抄官军。
军阵内,五十辆奔雷车齐头并进,由马匹拉动,似凶猛野兽咆哮前行,直逼官军阵地。
官军本就士气低迷,见梁山大军压境,顿时手脚瘫软,再望见那狂奔而来的奔雷车,更是惊恐万分,魂飞魄散。
呼延灼察觉形势不利,连环马屡次受挫,部下士气低迷,而梁山一方却士气高昂,实在难以抗衡。
然而此刻撤退已为时已晚,梁山兵马已然逼近。
众头领率军冲锋,所到之处敌军溃散,官军被迫后退。
奔雷车冲入敌阵,上层石炮不断发射,中层箭矢齐发,底层长矛挥舞,所向披靡,令官军四处逃窜。
呼延灼挥舞双鞭,攻势凌厉,每一下都夺走一名梁山士兵性命,无人可挡。
呼延灼心急如焚,深知不宜久战,立刻下令鸣金收兵。
“呼延灼休走!梁山好汉卞祥前来会你!”声音刚落,只见一位壮汉策马而来,身宽体阔,手握巨斧,气势汹汹。
话音未落,卞祥已杀至眼前,几名亲兵迎上,却被他轻易击倒。
呼延灼凝视来者,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光芒,此人武艺超群,让他暗自惊叹梁山藏龙卧虎。
“受死吧!”卞祥高举巨斧,猛力劈下,呼延灼侧身躲避,却不料斧头中途转向,朝他腰部斩来。
这一变化令呼延灼大惊,暗忖此人力量惊人,斧头如此沉重,竟被随意操控,可见其力大无穷。
呼延灼不敢怠慢,舞鞭迎战,两人激斗正酣。
眼见四周梁山援军渐多,呼延灼明白若不及时脱身,恐将陷入重围,到时再想突围就难了。
呼延灼故意露出破绽,挥舞双鞭将卞祥击退,随后驱马朝营寨方向疾驰而去。
呼延灼奋力突围,好不容易撕开一道口子,刚行不远,就发现前方有人堵截。
他定睛一看,只见来者头戴交角铁幞头,额系大红罗抹额,身披百花点翠皂罗袍,铠甲乌光闪亮,胯下一匹乌骓马,手持竹节虎眼鞭——正是病尉迟孙立。
呼延灼怒喝道:\"前面何人?竟敢阻我归路,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孙立哈哈大笑:\"在下孙立便是。
听闻呼延将军威名已久,特奉寨主之命在此恭候。
若将军愿意投诚,与我等共聚义举,岂非美事?\"
\"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放肆!\"
呼延灼暴吼一声,催动踢雪乌骓,双鞭齐挥,直冲孙立杀去。”冥顽不灵!\"孙立冷哼一声,纵马迎战。
二人在混战中交锋三十余回合,难分高下。
呼延家的鞭法虽精妙,但因铁鞭较短,遇到使用长兵器的对手时,往往要先稳住防守,再图进攻。
若实力差距悬殊,则可直接压制;若旗鼓相当,则需持久周旋。
回顾原着,呼延灼的战绩大多呈现胶着状态,这与其家传武艺的特点密切相关。
呼延灼见一时难以击败孙立,便双鞭逼退对方,迅速驱赶踢雪乌骓,率残部撤退。
踢雪乌骓速度极快,孙立终究未能追赶上来,只能目送呼延灼离去。
呼延灼仓皇逃至营寨外,方觉稍安。
望着惊恐不已的守卒,他心中满是苦楚。
留守的胡春闻讯赶来,见呼延灼形容狼狈,料想战事失利。
然而,此次败绩太过惨烈,当日出征三万大军,如今回营的却仅剩四五千人。
呼延家引以为傲的连环马,难道真的不堪一击?
胡春轻轻抿了抿嘴,道:“呼延将军请进寨中休整,由我领兵抵御敌寇。”
“不必了,韩滔他们还未返回,我在此稍作等待即可。”呼延灼面色凝重地说。
不久,韩滔、丘岳、周昂带着残兵陆续归来。
呼延灼立刻派人核查人数,却发现仅剩万余人,不到出发时的一半,顿时心头冰凉。
“京城附近怎会有这般强敌!”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呼延灼虽仍安然无恙,但他此刻的心情正如这句诗所言。
此次受命出征,呼延灼满怀壮志,渴望建功立业,为家族增光,不辱呼延氏威名。
然而踏入济州后,先是韩滔损兵折将,接着彭玘遭擒,今日满怀希望派遣连环马出击,竟遭遇惨败。
三万大军折损过半,归来者仅余万余,加上守营将士,总兵力不过两万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