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绝妙的诗篇,怎能称作游戏之作?”方百花轻轻摇头,随后问道,“阁下既非梁山泊中人,怎会南下至此?”
徐悟锋答道:“一位远亲寿辰,特来庆贺。”
方百花思索片刻后开口:“不知这位远亲身处何地?寿辰又在何时?”
听她问起,徐悟锋便回答:“家叔居于池州,寿辰为本月十三。”
方百花面露喜色:“还有数日,适才承蒙公子相救,尚未尽谢意,若不嫌弃,请移步寒舍,容百花略表心意。”
这话虽显大胆,却也直率坦诚,正合方百花的性情。
徐悟锋心中微动,一方面好奇江南究竟有何人物,另一方面也想结识更多英豪,但想到阮小二手下的兄弟仍在等候,终究有所顾虑。
他摇首说道:“另有几位弟兄在岸上等着,恐怕难以赴约。”
方百花听罢道:“既是梁山好汉,不妨一同前往,也好让我一饱眼福。”
冷恭在一旁急切插话:“姑娘,大哥已有急信催促,让我们尽快护送您返回睦州,若是再拖延,恐将受罚!”
徐悟锋亦笑着接口:“蔡九遭刺,定会引起官府大举搜捕,我们正要赶往池州,后会有期。”
方百花虽有遗憾,也只能吩咐靠岸,待徐悟锋登岸后才说:“日后若有缘,必至梁山拜望。”
徐悟锋拱手笑道:“随时恭候。”
……
徐悟锋辞别方百花,直奔江州城,迅速找到阮小二一行人。
“兄长,听闻城中有刺客行刺蔡九,官兵正在全城搜捕!”阮小二一见徐悟锋,立即上前禀报。
徐悟锋点头道:“既是如此,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即刻启程!”
“好!”阮小二毫无异议,众人此刻皆在船上,只待徐悟锋下令。
回到船舱内,徐悟锋与众兄弟谈及蔡九遇刺之事,众人商议对策。
李俊喊道:“蔡九作恶累累,终招众怒,却不知是哪方英雄所为,可惜未能将其除掉。”
杨林说道:“据说行刺之人是一名女子,且有一伙同党,皆身着白衣乌帽,恐怕是摩尼教所为。”
梁成业叹息道:“蔡九倚仗其父蔡京的权势,自去年上任以来,在江州横行霸道,俨然成了这里的土皇帝,已遭多次行刺。”
徐悟锋听着众人议论,只是微微一笑,今日只是偶然遇见,没料到方百花竟敢当街行刺蔡九。
既遇此事,徐悟锋便不能坐视不理,这般绝色佳人若因此事丧命,实属憾事。
片刻后,船启程顺江而下往池州而去。
池州与江州相邻,沿江而下便可到达。
众人出发较晚,刚入池州地界,天色已暗。
徐悟锋并不急躁,当晚在东流县留宿,次日清晨继续赶路,未至正午,便抵达池州城外。
众人雇了一辆牛车,把购置的礼物装上车,这才向城内走去。
“你买这么多东西,待会儿我母亲又要数落我了。”梁成业摇头说。
“礼多不嫌烦,况且又不是外人!”徐悟锋笑着回应。
不久,众人来到梁府,因梁太公寿辰将近,时常有人来访,故门前有仆役随时守候。
仆役见梁成业归来,忙迎上前,领头的说道:“少爷,您总算回来了,徐家太公怎么没一起回来?”
梁成业答道:“我姨父此次未能前来,这位是表少爷,代他而来。”
仆役们忙道:“见过表少爷。”
徐悟锋道:“不必客气。”
梁成业道:“快去告知我母亲他们,还有把这些礼物搬进去,注意轻拿轻放,也带这些人去休息。”
“好咧!”
领头的仆役忙点头,随即叫人搬东西,又对阮小二等人道:“各位请随我进去休息。”
“表哥,请随我来。”梁成业挽着徐悟锋,直接步入大厅。
池州梁府,世代将门,父子皆为名将,乡里传颂。
梁太公被誉为老梁将军,而徐悟锋的姨父则被称为小梁将军。
大堂内,梁家上下齐聚一堂,得知徐悟锋来访,纷纷前来迎接。
徐悟锋上前逐一拜见,众人见他仪表堂堂,举止文雅,无不称赞。
老梁将军责备道:“都是一家人,带这么多礼物干什么?悟锋,令尊为何没来?”
徐悟锋答道:“父亲近日腿脚不便,未能前来给老太公祝寿,望能谅解。”
老梁将军挥了挥手,说:“自家亲戚不必如此客气。
上回见到令尊时,他还精神矍铄,怎会突然行动不便?”
徐悟锋道:“父亲不像您这般身怀绝技,年高德劭,偶染小恙实属正常。”
此言让梁老太公开怀大笑。
随后,众人询问徐元中、徐夫人及徐家现状,徐悟锋一一作答。
为了避免提及家中隐情,他早与梁成业商议好保持沉默。
梁夫人问:“外甥,可曾定亲?”
徐悟锋摇头:“尚未。”
“也是,我这外甥一表人才,普通人家的姑娘恐怕难与之匹配。”
梁夫人仔细打量徐悟锋,笑意盈盈,随即贴近梁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梁老夫人听后同样展颜,频频点头,轻声道:“确实不错。”
徐悟锋被二人注视,颇感局促。
正交谈间,门外忽传来清亮童音:“娘,家里来了客人?”
小梁将军笑道:“是你表妹回来了。”
徐悟锋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少女步入厅堂,容颜娇美如花,身着劲装,手持猎物大雁,背负长弓,显然刚从 ** 归来。
梁夫人训斥道:“你又跑去哪了?你表哥来了,这般打扮成何体统?”
“表哥?”
少女目光微露惊疑,随即转向徐悟锋,问:\"可是那位徐家表哥?\"
梁夫人答:\"除了他还能有谁?\"
梁老太公皱眉喝道:\"站着发呆做什么?还不快请人过来,这般不懂规矩!\"
梁红玉莞尔一笑,放下弓箭与猎物,上前向徐悟锋行礼,清脆地说:\"妹妹见过徐家表哥!\"
\"不必拘礼。”
徐悟锋仔细打量着她,心中暗赞,果然不愧是那赫赫有名的女中豪杰。
梁红玉毫无怯意,上下打量一番后问:\"徐家表哥可通武艺?\"
徐悟锋含笑点头:\"略知一二。”
梁红玉眼前一亮,兴奋道:\"当真假的?表哥不妨与我切磋一番!\"
梁老将军厉声制止:\"客人岂可与你动手?再胡来,休怪我不客气!\"
梁红玉吐舌一笑:\"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梁夫人责备道:\"悟锋,这孩子自小就不像闺女,整天舞刀弄枪的,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提到婚事,梁红玉脸颊泛红,略显羞涩。
徐悟锋安慰道:\"习武也好,危急时或能保命。”
\"娘,表哥都说了习武有益!\"梁红玉喜形于色,对这位初识的表哥多了几分亲近。
梁夫人瞪她一眼:\"还不快换下这身打扮!\"
\"这就去!\"梁红玉缩缩脖子,又朝徐悟锋甜甜一笑,转身回屋。
梁老将军感慨:\"这丫头从小如此,让你见笑了。
你此番远道而来,定要多住几日。”
\"遵命。”徐悟锋恭敬作揖。
梁家后院。
梁红玉握着三十余斤的红缨梨花枪,舞动得气势非凡!
此枪分量沉重,别说少女,便是壮汉持之亦难灵活运转。
梁红玉舞动手中的梨花枪,仿佛毫不费力,枪影翻飞间,时而如撼动巨树,时而像卷起枯藤。
正当她收枪之时,忽闻有人喝彩:“好枪法!”梁红玉回首,见是徐悟锋与梁成业走来,说话者正是徐悟锋。
梁红玉灵机一动,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身形一转,手中长枪猛地飞出,直奔徐悟锋而去。
不过她手下留情,仅以枪杆相击,且只用了五分力,不过是想吓吓这位表哥罢了。
“小妹,你这是做什么?”梁成业惊呼,却未出手,他知道徐悟锋的实力无需自己插手。
徐悟锋轻笑一声,不疾不徐,随手接住飞来的长枪,说道:“好大的劲道,难怪都说表妹天生神力。”
其实梁红玉虽力大过常人,但也远未到“天生神力”的程度。
徐悟锋才是真正天赋异禀之人。
梁红玉略感惊讶,笑道:“表哥果然身手不凡!”
行家出手,立见高下。
梁红玉从徐悟锋的动作中看出,这位表哥绝非寻常。
梁成业皱眉责备:“小妹,你怎如此莽撞,万一伤到了人呢?”
“表妹做事一向有分寸。”梁红玉调皮一笑,向徐悟锋提议,“悟锋表哥,既然你武艺高强,不如我们切磋一番?”
徐悟锋推辞道:“这……刀剑无眼……”
梁红玉急切道:“表哥莫要推辞,我正好想见识你的武艺,咱们点到为止。”
梁成业摇头叹道:“小妹,你这是自找苦吃。”
梁红玉不服气,秀眉微蹙:“哥哥,你也太小看我了,别说你来,没三十回合也未必能赢我。”
梁成业只是笑着不答。
徐悟锋将长枪归还梁红玉,说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们改用棍棒吧,免得伤着彼此。”
“好!”
梁红玉点头同意,转身把梨花枪搁在兵器架上,又拿了两根长棍,递了一根给徐悟锋。
徐悟锋扎起衣摆,持起长棍,摆出架势,随手舞动一番后,对梁红玉说:“你先来吧。”
“悟锋表哥,我就不客气了!”
梁红玉早就在跃跃欲试,听闻徐悟锋的话,立刻握紧长棍发起进攻。
徐悟锋微微一笑,手中的长棍微微一抖,使出了山东大擂,化解了梁红玉的攻势。
片刻间,两人便交战在一起。
梁红玉的武艺承袭自父亲和兄长,风格豪放大气,且带有几分女性的灵巧。
只见梁红玉手中的长棍上下翻飞,刺、挑、撩、抽、劈、打、砸,如同一条灵活的灵蛇,渐渐显露出大家风范。
然而,梁红玉的招式虽美,却毫无成效。
徐悟锋悠然应对,脸上挂着笑意,手中长棍随心所欲,山东大擂直进直退,将梁红玉的攻击尽数挡住。
咚咚咚——
一阵密集的棍击声中,梁红玉感到手掌发麻,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徐悟锋的武艺如此高强,力量也这般惊人。
“难怪大哥说我自找麻烦。”梁红玉暗自思忖,心中不服输的斗志愈发强烈,将自己的所有技艺都施展出来。
“不错!”
徐悟锋称赞一声,他并未尽全力,否则以梁红玉的能力,绝不会超过十个回合。
切磋而已,何必要做得太认真?更何况对面是个俏丽的少女,徐悟锋怎舍得用力?
徐悟锋有意陪梁红玉玩玩,山东大擂用完后,招式迅速转变,改用了河北夹枪。
梁红玉大吃一惊,见到徐悟锋的招数突然变得迅猛无比,一棍比一棍快,自己完全无法招架,只能连连后退。
梁成业在一旁看得不住叫好。
“表哥好厉害!”
梁红玉一声娇喝,鼓起余勇,挥棍反击。
徐悟锋立即后退几步,梁红玉顿时大喜,急忙上前几步,一棍朝头顶劈下。
“表妹,小心!”
徐悟锋察觉梁红玉的动作有些慌乱,轻声提点一句后,迅速提起长棍指向她的腿部。
梁红玉吃了一惊,慌忙后退,身形顿时显得凌乱。
还未等徐悟锋接近,她已经失去重心,重重坐倒在地。
“没受伤吧?”
徐悟锋放下长棍,伸手扶起梁红玉。
“表哥,原来你这么厉害!”
梁红玉脸颊微红,目光中满是钦佩。
从小受父兄影响习武的她,向来对庸碌之辈不假辞色,却格外尊敬真正的高手。
徐悟锋笑了笑,“还行。”
梁红玉心中一动,拉着他的衣袖恳求道:“表哥,你可以教我吗?”
尽管家传武艺让她略有根基,但从梁成业的表现来看,父辈并非顶尖高手。
即便梁红玉天赋颇佳,也仅能略胜他们一筹,若想更进一步,还需名师指点。
见到徐悟锋如此出色,作为表亲的梁红玉怎肯错过。
徐悟锋调侃道:“行啊,不过要收费的!”
梁红玉犹豫片刻,羞涩地说:“我虽囊中羞涩,但能帮你端茶倒水、捶背捏肩。”
徐悟锋哈哈一笑,“逗你的呢,想学的话,我教你便是。
只是我时间有限,能学到多少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梁红玉惊喜万分,连声道谢。
此后,徐悟锋常驻梁府,闲暇时传授梁红玉武艺,有时还会与几位兄弟一同游历池州周边。
不久,老梁将军寿辰临近,宾客如云,就连池州知州也遣人送来了贺礼。
寿宴结束后,徐悟锋本打算告辞,却被梁家人盛情挽留,只能暂且留下。
徐悟锋没有忽略正事,召集众人商议后说道:“眼下已至十月下旬,我们离山已近一月。
刘唐、杨林两位兄弟,烦请去一趟建康府,请安道全神医回来。”
刘唐与杨林齐声道:“兄长放心,定当把神医平安带回山寨。”
徐悟锋叮嘱道:“事不宜迟,我在此稍作停留便会返回山寨。
你们请到安道全后直接归队即可,不必等候。”
二人点头应允,迅速整理行装,翌日清晨便乘船前往建康府。
沿江而行速度极快,不到一天便抵达目的地。
入城后,他们先入住一家酒楼,尝过几道佳肴,又从店伙计处得知,安道全居于城北槐桥附近。
杨林提议道:“天色渐晚,不如先寻个住处,明日再去寻访神医如何?”
刘唐附和道:“言之有理。”遂举杯同饮。
当晚,二人在客栈安顿下来。
次日清晨,二人来到槐桥旁,见一座医馆门前立着一位约莫四十岁的男子,气色颇佳。
走近些,杨林拱手问道:“阁下可是安神医?”
安道全仔细打量二人后确认道:“正是,在下安道全,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杨林答道:“在下姓杨,自京东而来,家中长辈病重,闻听神医医术非凡,故特来相邀。”
安道全请二人落座,随后询问:“不知令尊患的是何种病症?”
杨林苦笑道:“具体病因不明,所以才求助于神医。”
安道全略显歉意地继续问:“可有明显症状?”
杨林一时语塞,随口编造道:“长辈常感头痛,伴有呕吐,食欲不振,偶有寒热交替。”
安道全听罢眉头微蹙,心中已然明了对方在敷衍,便直言道:“二位莫不是来戏弄本座?”
杨林急切地问:“神医为何如此说?”
安道全冷哼一声,“我还需营生,二位若无要事,便请离去。”
杨林知被识破,只好坦言:“安神医莫怪,我只是不想隐瞒身份。
我名杨林,人称锦豹子,这位是赤发鬼刘唐,我们皆为梁山好汉。”
“你们竟是那梁山泊的……好汉?”安道全险些脱口而出‘草寇’,幸而及时止住。
此地临近长江,商客络绎不绝,江湖中人自不少见。
安道全救治江湖人士时,也对梁山泊有所耳闻,知晓他们曾大败官兵,在京东声势浩大。
但他从未料到这些人竟找上门来。
安道全不安地问:“二位好汉前来,所为何事?”
刘唐听罢不耐烦,直言:“我家大哥邀你们入伙,希望神医同行。”
安道全心中叫苦,忙摇头拒绝:“此事断不可行!”
刘唐质问:“为何不可?难道你不屑于我们?”
安道全赔笑:“好汉说笑了,我对梁山泊首领极为钦佩,只可惜拙荆新丧,家中再无其他亲眷,实难远行。”
原来安道全刚丧妻!
杨林闻言劝道:“既然夫人已逝,独自一人难免寂寞,不如加入我们山寨,结交兄弟,饮酒吃肉岂不畅快?”
安道全连忙推辞:“我能自立,不必前去。”
刘唐怒目圆睁:“你真不愿前往?”
安道全被刘唐一瞪,心生惧意,突然想到另一人,说道:“我听说沂州有位孔厚神医,乃孔圣人后裔,二位不妨去寻他。”
刘唐和杨林未听过孔厚,即便听过,也不会舍近求远去找一个陌生的名字,何况安道全就在眼前。
杨林笑道:“孔厚怎能及得上神医?”
听到杨林的话,安道全虽然感到欣慰,但他依旧无意前往梁山泊。
那地方虽声名在外,他却不愿涉足其中。
安道全直言相告:“还请二位多多包涵,在下实在无法加入,听闻梁山替天行道,怎能 ** 他人落草为寇?”
刘唐本想发作,却被杨林制止。
只听杨林说道:“神医言之有理,既然你不愿前往,我们也无需勉强,就此别过。”
说完,杨林便带着刘唐离开了安道全的住所。
走了一会儿,刘唐挣脱杨林的手,质问:“兄长让我们请你上山,你怎么就这样放过了?”
杨林答道:“兄长莫急,既然劝不动他,我们只能另寻他法。
实在不行,索性将他绑来便是,他又能如何?”
刘唐闻言大悦,说:“此法甚好,省却许多口舌,我们何时行动?”
杨林答道:“如今尚早,待夜幕降临再说。”
二人进入一家茶楼,选了靠窗的位置,观察着安道全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