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对云天彪愈发不满。
徐宁等人得知官军惨败,无不震惊。
短短片刻工夫,五千大军竟然溃散?
朱仝和雷横满脸惊愕,旁边的寿张县都头更是差点晕厥。
徐宁立即对董平说道:“董都监,我们如今仅剩鸭嘴滩这一处据点,兵力不足两千五,恐怕难以抵御梁山的压力。”
董平脸色铁青,愤懑道:“我岂会不知?只怪云天彪无能,不到半晌功夫就令黄云港两千人马覆灭,败兵冲击我主力营盘,否则我也不会如此狼狈。”
徐宁接着劝道:“董都监,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形势不利,不如趁梁山尚未发动进攻,迅速撤离为上。”
董平早已心生退意,即便自己勇猛过人,面对当前局面也毫无底气。
此时,鸭嘴滩尚存不少船只,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行撤退,至于如何向朝廷交代,那是以后的事情。
董平灵机一动,故意说道:“这里不过百十艘船,而我们有两千多人,恐怕难以全部带走吧?”
徐宁拱手道:“烦请董都监先行登船离去,我在此驻守抵御敌军。
待您抵达对岸,再派人将船只送回即可。”
董平心中一喜,点头应允:“多谢徐团练相助,我即刻率众返回岸上,并派遣人手前来接应。”
徐宁淡然点头:“董都监无需客气,速速撤离便是。”
董平不再多言,迅速召集四五百残兵,慌忙登船,手持火把,狼狈逃离。
船队深入芦苇荡,董平心头忐忑,唯恐其中埋伏有敌。
一支溃败之师战战兢兢穿过芦苇荡,忽见左方又有船队靠近岸边营寨。
“定是梁山贼寇!”士兵们惊呼,熄灭火把以防暴露。
董平咽下一口唾沫,急令:“莫停!转向他处靠岸,再赴济阳镇!”
娄熊与谢德遵命指挥,众人谨慎划向岸边。
遥望梁山军直奔大寨,董平稍觉安心,以为未被察觉。
殊不知,梁山早已留意到他们,但徐悟锋意在独龙冈部,对董平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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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董平顺利上岸后,径直赶往济阳镇,将船只遗弃一旁,全然忘却徐宁等人。
穆弘、薛永各率一营兵力,在官军大寨两里外登陆,迅速安营扎寨。
大帐内,穆弘与薛永对坐,杜兴低眉垂目立于前。
穆弘轻敲矮几,问:“杜兴,我家寨主交代之事,你可记得?”
杜兴低头答道:“两位头领放心,小人铭记于心,回去必如实禀报庄主。”
穆弘冷哼一声,再次提醒道:“我再说一遍,郓州官军惨败后,如今形势已定,我梁山占据绝对优势,你们独龙冈只能俯首听命,此事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我们必须在日出前得到你们的答复。”
杜兴急忙点头回应:“大人放心,天亮之前,我们一定给梁山一个明确回复。”
穆弘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让人释放了杜兴。
杜兴离开梁山营地,迅速朝岸边的官军大营赶去。
此刻官军大营内,独龙冈接连两次失利让李应这几日寝食难安,昨晚仅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刚过四更便醒来,索性借酒消愁。
帐帘忽然被掀开,一名心腹领着一人步入帐中。
李应下意识抬头看去,顿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满脸震惊。
杜兴上前跪拜:“主人,属下回来了。”
李应激动地上前扶起杜兴,急切询问:“这些日子你究竟去了哪里?”
杜兴苦笑着解释:“实不相瞒,那天遭遇梁山伏击,属下当时就被擒获。”
李应疑惑地追问:“他们为何放你回来?”
杜兴肯定地点了点头,补充道:“主人可能还不知情,不久前梁山夜袭官军营寨,郓州军队溃不成军,俘虏了四千余人,仅有董都监带领四五百残兵逃至鸭嘴滩与济州军会合。”
“主人,官军大势已去,此地营寨早晚难保,您得尽早筹划应对之策才是。”
李应听得目瞪口呆,昨日尚有七千精锐入水泊作战,一夜之间竟全军覆没,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还没等他细问详情,便意识到梁山放杜兴归来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官军既已落败,独龙冈这支力量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梁山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哪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空间?
李应连忙追问道:“梁山派你回来,到底有何话要对我说?”
杜兴答道:“禀告东家,梁山方面对李家庄和扈家庄并无恶意,只是希望我们能提供一定的钱粮支持。”
杜兴心中并不在意,他认为这点钱粮无足轻重,保住李家庄和五百名庄客才是关键。
他继续说道:“东家不必迟疑,如今官军已败,济州和郓州再无人能制衡梁山。
恐怕梁山很快就会派兵前往独龙冈。”
“东家,祝家庄将难逃厄运,待祝家庄被剿灭后,其土地和佃户岂非落入我们手中?区区钱粮何足挂齿!”
李应听后,面露喜色,急忙点头道:“若如此,我李家愿意提供所需钱粮,具体数额是多少?”
杜兴回应道:“他们要求三万石粮食及一万贯银钱,并希望与我李家保持生意往来。”
李应毫不在意地说:“这有何难,我即刻安排准备。”
杜兴犹豫片刻,取出两份文书,说道:“庄主,梁山提出一个条件,此事必须由东家签字画押,以免日后反悔。”
“这怎么行?”
李应大惊,看着文书,喊道:“白纸黑字,若落在官府手中,岂不是赖都赖不掉!你回去告诉梁山首领,钱粮我皆可给,但绝不能签订字据。”
李应宁可承受损失,也不愿留下隐患,万一梁山日后遭遇不测,徐悟锋可能会玉石俱焚,李家也会随之覆灭。
杜兴苦笑一声道:“东家,梁山放我回来时已表明态度,我们三庄既然参与行动,现在郓州官军战败,自然要承担后果。”
“如果不签这份字据,一旦梁山兵马兵临独龙冈,受损的不只是祝家庄。
况且徐寨主明确表示,此字据仅作见证之用,即便梁山未来衰落,也不会交予官府。”
\"东家,离大寨两里外早已埋伏着梁山的兵马,若天亮前我们仍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他们便会立刻攻过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能如何呢?\"李应长叹一声,他实在不愿签下这份契约,但若不签,李家只会更快走向 ** 。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涉足此事,一个保义郎的虚衔,竟把我害得如此惨。”
李应连连摇头苦笑,最终还是咬牙取来笔墨,在犹豫许久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他又问:\"这文书一式两份,另一份是否是给扈家庄的?\"
\"没错!\"杜兴点头回应,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赫然是一支女子的发簪,不用看便知是扈三娘之物。
李应接过发簪,向杜兴问道:\"除了约定的钱粮和文书外,梁山还要求我们做什么?\"
杜兴答道:\"还有一事,便是捉拿祝彪那小子,将其送往梁山,当作投名状。”
\"你先退下,这里由我处理。”李应再次叹息,安排好杜兴后,又派人去请扈成前来。
如今的李应已非当年闯荡江湖时自由自在的扑天雕,他有了妻儿,还有庞大的家业要守护。
面对梁山这样的庞然大物,也只能低头认命。
再说独龙冈所谓的三庄联合,不过是因为彼此难以吞并对方,无奈之下才结成联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之交。
更何况,李应与祝氏兄弟之间素有嫌隙,即便关系再好,在李家存亡的关键时刻,这点交情也毫无意义。
夫妻尚且难逃各自飞,更何况独龙冈上的三家。
如今大难临头,各顾各的才是明智之举。
没多久,飞天虎扈成便赶来了,见李应手中拿着发簪,顿时大吃一惊,急忙询问:\"李庄主,这是小女之物,怎会在此?\"
扈成大惊,忙问:“李庄主,您这消息从何而来?我怎不知情?”
李应直言相告:“贤侄莫怪,杜兴,我家主管,日前遭梁山兵马伏击,与令妹一同被俘。
此为他所言,那簪子也是他带回。”
扈成疑惑难安,又问:“李庄主,杜兴所言属实否?官军昨夜刚入水泊,今夜怎就败了?”
李应苦笑答道:“杜兴是我心腹,绝不会欺我。
梁山兵马距营寨仅两里,若天明前无回应,恐有大祸。”
扈成顿时明了,不论官军败北真假,如天亮前无答复,梁山必攻寨门。
以寨中近千庄客,怎能抵挡梁山精锐?
扈成慌乱地说:“李庄主,梁山有何要求?”
李应答道:“梁山怨恨祝家兄弟骄纵,今已大败郓州官军,即将兵临独龙冈,但愿放过你我两庄,只需供粮三万石、银钱一万贯即可。”
扈成难以置信,再问:“仅此而已?”
三万石粮加一万贯银,对常人来说是巨资,但对独龙冈三庄而言,不过是小事。
李应摇头道:“非止如此,此事容后再议。
另有一事,我欲与你商讨。”
扈成与李应同属一类人,精于世故,非无情义,而是极少真心付出,凡事皆以自保为先。
扈成尚年轻,不及李应老练,城府亦浅。
扈成立即承诺:“钱粮无妨,只求救回舍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应点头称许:“既如此,你我联手擒拿祝彪。
现祝家兄弟仅余其一,栾廷玉已被捕,梁山点名索此人。”
扈成听罢,一时无语。
“贤侄,此时五更将至,需速定计策!”李应未多言,料扈成自会权衡利弊。
究竟扈家庄与舍妹更重要,还是继续效忠祝家?
果不其然,扈成深深一拜道:“我等得罪梁山,理应领罚。
祝彪之事,一切听凭庄主安排。”
在扈成心中,祝家庄的重要性远不及扈三娘的一根手指。
这关乎扈家庄的存亡,无需犹豫。
……
这几日,祝彪、李应、扈成都夜不能寐。
祝家庄损失惨重,尤其是祝彪的两位兄长不幸遇难,血海深仇令他誓言,将来若攻破梁山,定以梁山首领之血祭奠亡兄。
祝彪已在营帐设灵位,摆香案,备祭品,为祝龙、祝虎守灵。
他跪于灵前悲痛不已。
忽然有人通报,称扈成有急事相告。
祝彪未多想便赶往扈成营帐,刚入内便觉后脑一痛,随即失去知觉。
祝彪带来的亲随也被埋伏在外的手下制伏,未能反抗便被捆绑带走。
看着昏迷且被绑的祝彪,李应毫无表情,而扈成虽面露愧色,却也无可奈何。
李应示意杜兴拿出文书,对扈成说:“事到如今,贤侄还是签了吧。”扈成接过文书,惊诧道:“李庄主,这文书怎能签?”李应答:“贤侄,事已至此,我已签过,待你签完,我们一同将祝彪送至梁山。”
扈成略作迟疑,想到扈三娘和扈家庄,只能苦笑签字并按下手印。
随后,李应嘱咐手下看管祝家庄的人马,自己与扈成带杜兴等人前往梁山营寨。
不多时,穆弘与薛永现身,看到被绑的祝彪及两份文书,皆展颜而笑。
穆弘起身拱手对李应和扈成道:“二位深知时局,今有祝家之子与文书,此事便告一段落。
切记此番教训。”
“往后必不敢再违抗梁山威严。”李应苦笑着回礼。
穆弘收起文书,命人带祝彪下去,随后对二人说:“暂留此处,待破敌大营后,一同前往梁山拜会寨主。”
李应随即提议:“若信得过我,可派我心腹杜兴同行招降,定能速成。”
穆弘抚掌大笑:“李庄主果明智之举。”
薛永起身道:“不必劳烦穆兄,由我带人前去即可。”
穆弘欣然应允。
于是,薛永率队出营,随行者包括杜兴与一营梁山士卒,直奔官军驻地。
穆弘邀李应与扈成入座,不久便有探子回报,官军营地已被攻占。
在杜兴引导下,李家庄率先归顺,而扈成与祝彪不在,扈家庄与祝家庄的残部难以成事。
过程顺利,薛永轻易拿下营地,获得大量物资,收益颇丰。
见局势有利,穆弘命备船,携李应、扈成及祝彪赴梁山泊见徐悟锋。
此时,徐悟锋正于金沙滩接待济州团练使徐宁,刚得知董平不顾众人,径直奔济阳镇而去。
徐宁见到徐悟锋后,闻此消息,不由感慨:“若非与寨主交好,今日怕是难脱困境。”
徐宁此次拜访徐悟锋,为了避开不必要的耳目,仅带了几名亲兵同行,杨志、武松等人则留在鸭嘴滩的营寨。
徐悟锋听到董平逃跑的消息,不禁皱眉叹气:“这董平做事太不地道,眼看着徐宁一行人陷入困境却置之不理,实在令人失望。”
徐悟锋转向徐宁,说道:“既然董平已经逃走,凭咱们的情谊,我会安排船只送你们离开。”
徐宁略作沉吟,回应道:“若寨主就这样放行,恐怕会引起外界猜疑。”
徐悟锋大笑:“这点无需担忧,只需回营后告知任清荣,说你承诺给予我梁山一笔钱粮作为交换,他就不会多问了。
相信你顺利带回济州兵且无伤亡,任清荣只会欣慰,绝不会怪罪于你。”
徐宁点头致谢:“多谢寨主相助。”
徐悟锋笑着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彼此都有所获,等我处理完独龙冈的事情,自然会派人向济州府索要约定的物资。”
徐宁笑了笑,又询问了汤隆的情况后,便告辞返回营寨。
回到营地后,他召集杨志、武松、朱仝、雷横等人,说明了事情原委。
杨志、武松对此早已心中有数,而朱仝、雷横和寿张县的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李俊带领水军驾船前来接应,准备将两千人安全送出鸭嘴滩。
李俊向武松、朱仝等人抱拳道:“此次我家寨主仁慈,未为难各位,望转告各县县令,提前准备相应的物资,梁山不久便会亲自上门收取。”
武松、朱仝等人对视一眼,齐声表示感谢。
最后,李俊指挥众人分批登船,开始有序撤离。
在另一处,李应和扈成已抵达金沙滩。
只见沙滩上插满了火把,照亮了四周,一片光明。
官军乡勇已被解除武装,只能抱头蹲地,乖乖听从梁山安排,这让两人感到极为震惊。
这时,徐悟锋接到阮小二的消息后,让扈成和李应入内,还叫上了祝彪一同前来。
看到徐悟锋,两人虽早知他年纪尚轻,但亲眼见到时仍感惊讶。
这位年纪轻轻的梁山首领,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敬佩。
李应无需多言,他年轻时虽闯出一番名声,却终归要回归家族事务。
而扈成也仅二十出头,同样面临继承家业的命运。
彼此观察间,徐悟锋微笑着问:“阁下便是扑天雕李应,飞天虎扈成?”两人齐声称是。
扈成抢先说道:“我家不知轻重,冒犯贵寨,恳请寨主宽恕。”李应随之附和:“多谢寨主今日手下留情,往后我庄绝不会再与贵寨为敌。”
徐悟锋笑了笑,“无妨,我们梁山只针对祝家庄。
谁若挑衅,我梁山亦不会退缩。”
“今夜之战,官军全军覆没。
直言一句,今后无论是济州还是郓州,都要依赖我梁山支持。”
“此事过后,两位当有所警醒,莫再惹事生非。”
即便徐悟锋年纪不大,但他统领着近万士卒,这话分量颇重,令李应和扈成额头冒汗。
扈成惦记着妹妹,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问道:“徐寨主,我妹妹她可安好?”
扈成心中最忧虑的是,怕徐悟锋因看中扈三娘的美貌,对她使出手段强行占有,到时他只能徒呼奈何。
徐悟锋见扈成神情,哪会猜不到他的心思。
他对扈三娘确实有意,当初扈三娘被擒上山时,他就已经见过这位一丈青,果然是国色天香,比电视剧里的还要美上几分。
更何况《水浒传》中难得有这样的 ** ,这更坚定了徐悟锋想要纳她的想法。
然而徐悟锋并未表露得太明显,毕竟这样会让山寨里的兄弟怎么看他?况且扈三娘年仅十七,她未过门的丈夫也将不久于人世,他何必急在一时?
徐悟锋对扈成说道:“你放心,你妹妹一切都好,在山上吃得好住得好,从未受过委屈。
我已经让人去请她过来。”
扈成听后却误解了意思,以为妹妹的清白已被此人玷污,顿时满心苦楚。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想到那些被俘的庄客,他又开口问道:“徐寨主,能否将庄客送还?我们扈家愿意支付一笔钱款。”
扈家不同于李家,前后两批共一千名庄客,除了目前手中掌握的两百多人外,其余均丧命于梁山。
庄客是独龙冈三庄的重要依靠,扈成当然不愿轻易放弃。
徐悟锋听罢沉思片刻说道:“两次战斗下来,你们扈家有六百多名庄客被俘,李家也有近四百人。
若想赎回这些人,按两人换一匹马的比例,扈家需要准备三百匹良马,李家则需两百匹。
你看如何?”
“若你们同意,现在就可以放人。
不过一定要准备优质的马匹,若以劣马充数,后果自行承担!”
徐悟锋其实更倾向于一人换一匹马的比例,但考虑到两庄俘虏超过千人,要求扈家和李家一次性凑齐千匹马显然不太现实。
因此才提出两人换一匹马的标准,并非因为他格外仁慈。
如果有机会,徐悟锋绝不会错过狠赚一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