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温度在黎明时分降至冰点。马蒂·卡尔森上尉用冻僵的手指攥紧方向盘,后视镜中,木材运输车的轮廓仍如一串漆黑的棺椁,在薄雾中拖曳着危险的尾迹。那些渗进铁轨的黏液齿轮幼虫,此刻正沿着车厢底盘的缝隙缓慢攀爬——它们细如发丝的齿足在金属表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仿佛无数微型钟表在锈蚀中倒计时。
“必须拦住它们。”奥托蜷缩在车厢连接处,鲸骨扳手在掌心旋转如陀螺。他撕开另一袋粗盐,盐粒顺着车厢骨架倾泻,幼虫在盐流中蜷缩成青铜色硬壳,却仍有部分钻入车厢接缝深处。“这些共生体在寻找母齿轮的替代宿主……木材车里的金属结构是最佳温床。”
萨米尔少校蜷在车厢角落,铁路手册被冻得发脆的纸页上,铅笔划出潦草的迁徙路线。叛军的蛛网早已蔓延至整条铁路动脉,每一节车厢都可能成为瘟疫的孵化器。“斯德哥尔摩枢纽站有三条支线交汇,若幼虫激活这里的齿轮,污染会沿三条铁路同时爆发。”
卡洛斯中校用军刀撬开车厢顶板,锈蚀的缝隙中渗出黏液,在晨光中折射出诡异的虹彩。“理事会那群官僚运来的木材车,内部结构全是金属框架——叛军故意设计的宿主载体。”他刀刃划过一处黏液结块,锈斑立即沿着刀锋蔓延,仿佛瘟疫正通过金属血脉啃噬武器。
伊娃裹紧灰绒大衣,将铜制听诊器贴在车厢侧壁。齿轮幼虫的蠕动声在金属内部形成诡异的共振,如同无数沙粒在钟摆齿轮间摩擦。“幼虫正在集结……它们可能在等待某种信号同步激活。”她指尖划过听诊器表面的氧化斑,祖父留下的工具此刻成了解读瘟疫密码的钥匙。
车队在结冰公路上颠簸前行,远处地平线已浮现斯德哥尔摩的轮廓。麦卡伦上尉叼着烟头,火星在唇间明灭:“叛军不会放任我们抵达下一站。铁轨之外的伏击,可比齿轮幼虫更棘手。”话音未落,公路两侧的松树林中传来金属摩擦声——伪装成树干的齿轮哨兵缓缓转动,枪管从枝杈中伸出,黏液子弹在晨风中凝成冰晶。
王猛狙击组迅速攀上车顶,老式猎枪与齿轮枪的混响在冰原上炸开。叛军的哨兵外壳在盐弹轰击下崩裂,黏液却溅射到公路护栏,瞬间腐蚀出蛛网般的裂纹。伊万大尉抡锤砸碎最近的哨兵核心,齿轮碎片在雪地上弹跳,每一片都带着黏液的腐蚀咒语。
“他们用哨兵封锁了公路!”李昊手电筒光束扫过前方,发现路面上每隔百米便嵌有伪装齿轮,黏液正从缝隙渗出,冻结成冰刺陷阱。奥托抓起盐袋撕开,盐流如雪崩覆盖路面,齿轮在腐蚀中发出哀鸣,冰刺却仍在缓慢生长。
车队被迫减速,萨米尔少校突然在手册上圈出一个坐标:“东侧有废弃的铁路支线!绕过公路封锁,但需要手动切换道岔。”伊娃听诊器贴近地面,确认道岔齿轮未被污染后,众人冲入锈迹斑斑的支线轨道。手动道岔的摇柄卡在锈蚀中,伊万大尉用锤柄撬动,齿轮在嘶吼中勉强移位。
木材运输车碾过支线时,车厢底盘突然发出巨响——幼虫已啃噬至车厢核心齿轮,金属骨架在共振中扭曲。卡洛斯军刀刺入齿轮缝隙,刀刃与幼虫黏液迸发火花,锈斑却顺着刀柄爬上他的手腕。“共生体在反噬宿主!必须切断车厢动力源!”
李昊猛然拽下老式蒸汽阀,高压蒸汽喷涌,车厢齿轮在高温中熔解,幼虫群发出尖锐的嘶鸣。奥托将剩余盐袋全部砸向熔解区,盐与蒸汽的混合物形成腐蚀屏障,幼虫在焦灼中化为青铜色灰烬,但仍有几枚幼虫逃入木材框架的暗穴。
赫尔辛基车站的诅咒并未消亡,它正以幼虫的形式迁徙至斯德哥尔摩。车队在支线轨道上疾驰,叛军的哨兵仍在公路上织网,齿轮枪的荧光在松林间闪烁如亡魂的瞳孔。萨米尔少校的手册页码被冷汗浸透,铅笔在斯德哥尔摩枢纽图上画出颤抖的红圈——那里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母齿轮更庞大的瘟疫巢穴,而锈蚀的齿轮咬合声,已在暗中加速。
冰原上的迁徙之路,不过是瘟疫与人类的下一场齿轮博弈。幼虫蛰伏在木材车的暗处,等待共振节点的到来。而斯德哥尔摩的齿轮,早已为锈蚀的黎明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