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沉沉，血印遍地，第二层神殿在小丑的“清场”后安静得可怕。
血水沿着地砖的缝隙缓缓汇聚，如同某种召唤仪式正在悄然启动。
沈一衡踏过两个残缺不全的尸体，在神殿深处那片圆形空地前缓缓停下。
——最后的祭坛，就在眼前。
那是一个被七根弯曲巨柱环绕的深凹祭台，中央是一道几乎垂直而立的椭圆仪器状结构，其上布满未知符号与神印碎片，边缘嵌着一圈泡囊，仿佛一座扭曲的“舞台后台”。
每一个泡囊里，都漂浮着一道人影。
有人闭着眼，有人瞪大着死白的眼球，还有的喉咙里插着密集管线，氧气泡不断浮起，像是噩梦的封闭罐头。
他们……没有死，但全都处在绝对痛苦中。
梓睿在短暂的茫然后，终于认出了其中一位：
“——燕子！”
她猛地冲上前，却被沈一衡一把拽住。
“别动，这不是救人的地方。”他沉声说。
而此刻，那几个早到的拾荒者里，只剩下盗贼四人组、和站在最外围的小丑，每个人都站在一道光柱中间。
“快，快进来吧，要是知道这里这么好玩，我早就下来了。”
小丑兴奋的像个舞台监督，他站在最边缘的雾气里，轻轻拍了拍玩偶服肩膀上的尘土，抬手，打了个响指。
窦尔图眼神冰冷，他的队员们虽然在刚才逃过一劫，但每个人都像临近崩溃，手里的武器紧握得发颤。
只有他才知道这个穿着大号玩偶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到底有多可怕。
波尔图，吉尔哙看到他的眼神里只有恐惧，子弹对这个家伙根本没有半点作用，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穿过一样，而他打在自己身上就是骨断筋折。
甚至自己动作起污染的能力也是一样。
“啪。”
整个祭坛骤然一亮。
七根石柱上，各自亮起一道神印投影，与泡囊中之人的神经系统逐个对应。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种低不可闻的耳语，仿佛无数濒死者在哼唱安魂曲。
沈一衡目光骤然冷了下去。
“进去吗？为什么要听你的。”
小丑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沈一衡二人脚下已经被点亮的神印。
“咳咳咳，衡渊小兄弟，这个似乎是每点亮一个神印这里就会自动多增加一道石柱，快上来吧。”
“离这个家伙远一些，他...有些可怕。”窦尔图还递来了橄榄枝，要不是之前跟他有间隙，恐怕沈一衡真会被对方这模样给迷惑。
沈一衡静静地站在那道光柱边缘，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神印图腾，手指微微一动。
那神印宛如感应到他的情绪，海螺上浮现出一层细密的鳞片，缓缓地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随便你，反正你也没得选。”小丑嘴咧地老大，一点也没有将沈一衡二人放在眼里，他直勾勾的盯着祭坛之中那道只看到清背影地巨大身影。
那背影被无数道锁链链着，像被固定在祭坛之上。
沈一衡没有接话，点了点头，翻身上了石柱之上，顿时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石柱之上降下两道光柱，将他们包裹在内。
他只是低头看着那七根石柱逐一亮起，那祭坛周围的七个泡囊中，也同时浮现出七道血脉连接符文，与在场七人逐渐构成回路。
啪。
石台开始旋转，一种如齿轮般的咬合声自地底传来。
光柱升腾，泡囊中那些半死不活的人影竟全都剧烈挣动了几下，有人甚至尖叫起来。
“他们在……被抽取什么东西？”梓睿咬着牙，“看上去像是被提取什么体内的能量，会有害吗？”
梓睿死死盯着燕子的表情，好死不死的她的石柱所对应的泡囊中的对象就是燕子。
“没错。”沈一衡轻声道，神色异常沉稳，“第四天灾地名号，遗言之渊，只有取错的名字哦，没有叫错的外号。他应该不是靠‘信仰’维系的神明，我猜的不错的话，他应该是是依靠痛苦，死亡，背叛这类负面情绪所维系的神明。”
“所以他才会故意出那些莫名其妙的筛选，目的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
“卧槽？！这王八蛋...咳咳咳...小兄弟说的有道理啊。”吉尔哙瞪大双眼，趴在石柱之上，神情痛苦，他刚才也被小丑给攻击了，要不是他上了石柱，恐怕对方还会穷追猛打。
“燕子，燕子，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一定会救你回去的，你放心。”梓睿跪在石柱上，望着泡囊中面容愈发扭曲的燕子，她的石柱缓缓亮起点点血光。
燕子艰难的睁开一条缝，努力点了点头，从她的嘴型分明可以辨认出，那是“我相信你。”
“可恶，到底该怎么办？”
“衡渊，你有办法吗？只要你能救燕子，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喂喂喂，别说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克塔耶在黑塔内鬼哭狼嚎。
沈一衡皱了皱眉头，并未立刻回答。
他只是垂着眼，静静地望着整座祭坛的运作方式——七根石柱相互连接，汇聚的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某种情绪链路。那泡囊中的人作为“能源”，不断被抽取负面情绪给石柱加持，“神印持有者”的情绪变化也在不断波动着。
他的眼神不断在石柱和石柱底下的泡囊中来回切换，最后有些意外的看到了在泡囊中的阿尔巴。
“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泡囊对应的石柱上竟然是一个没什么印象拾荒者，他显然也有些懵。
“我也不知道，阿尔巴最先到达这个地方，他就碰了一下气泡把我救出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必死呢，不过他好像出不来了。”拾荒者说道，
泡囊里的阿尔巴面容扭曲，五官开始缓缓渗出鲜血，状态明显不太好。
“你要是真想救她，很简单。你们调换个位置就好了，把她拉回出来，自己填补上泡囊里的人就好了。”沈一衡瞬间明白了这个机制的原因，必有一死吗？还真是恶趣味满满的第四天灾，没什么人情味啊。
“啪啪啪。”
“聪明。”小丑拍着手笑道，面容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妈的，竟然是这样子，混蛋，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去把阿尔巴换出来，不然老子立刻杀了你。”吉尔哙阴恻恻地说。
那名拾荒者缩了缩脖子，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你要是能杀早杀了，还用的着等到现在，都出不去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