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林镜姐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那是...沈老师啊。”顾星槿紧紧掐着身旁雷井的手臂,而雷井更是惊讶的连嘴都忘记了合拢,连疼痛都没感觉到。
A班一行人聚在咖啡厅里都在关注今天的军事法庭,本来还好奇林镜为何没出现,自从A班生日以后怎么联系也联系不上,却没想到林镜竟然出现在了军事法庭之上,而且还出面指认沈一衡!
“这是什么样的展开。”周谏猛地站起身,口中喃喃:“不可能的,镜姐怎么会做这种事。”
“镜姐不在,许眠?对,许眠呢?一大早就没看到他人,该不会他也要准备去指认沈老师吧?”乔靖尧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那道熟悉且聒噪的身影。
“不用想了,我刚看到他变身鸦人飞进中央军事塔楼了。”楚今澈指着窗外,从这里恰好能看到塔楼外乌泱泱的民众,将塔楼挤得水泄不通。民众的情绪被这一场军事法庭反复的拉扯,完全看不懂到底谁是有罪之人。
“疯了,要不是世界疯了,就是我疯了,不然怎么会看到这种场景。明明那天在废墟,我们亲眼目睹是季未然亲手勒死贺屿声,合仁六队队长也是自相残杀,怎么一转头全都赖到沈老师身上了......不是,难道杀人的罪名就可有可无,而收容第三天灾的功绩就要被抹杀。”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不懂啊。”周谏有些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难以想象向来冷静的他也会有这种表情。
“......或许沈一衡真的做下了恶事,只是我们对他认识不清罢了。”骆霜白推了推鼻子上的黑框眼镜,可说出这话的她眼中仍有着浓浓的惊疑不定,显然她自己也不相信这番言语。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今天这场军事审判都不要再提,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你倒是说的轻巧,可那是沈老师啊,唯一认可我们的沈老师。不行,我也要进塔楼去救沈老师。”雷井抬起头,眼中已是通红一片。下意识地称呼沈一衡为沈老师了,只是现在没有任何人会关注到这一点。
“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你想清楚,就算去也没有任何作用,冲撞军事法庭是重罪。”还没等骆霜白话说完,乔靖尧已经脱口而出。
“我去,算我一个。”
“我...我也去。”顾星槿弱弱的说,眼中满是坚定。
“别看我,老娘肯定去的,许眠那家伙跑的倒是快。”
“你...你们...”
骆霜白怔住了,看着几张稚嫩的面孔,心中不断翻涌,这种情绪不是她素来所喜欢的。良久,她才轻轻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我知道塔楼有后门,跟我来。”
“......”
“骆姐万岁。”
咖啡厅座椅掀翻,少年少女们一瞬散开,朝后门狂奔而去。
......
金玦心中稍暗,眼神冷厉。
“沈一衡,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诡辩只能蒙骗民众一时,真相总会水落石出。我且再问你,你是否与第三天灾签订了契约。”
沈一衡垂眸而立,他的手被特殊合金铐紧,身后站着两名持枪卫兵,周围是冷色调的金属围栏与满座的审判席。
审判席最上方,金玦身披联盟主审徽章,再度冷声逼问。
“我再问一次,沈一衡你是否与第三天灾签订了契约?”
“不要以为避而不谈就能逃过一劫,我跟你说过,我们走着瞧。邪恶是永远战胜不了正义的。”季未然盯着沈一衡的脸,对方一言不发,显然已经彻底被逼入了绝境。
“乖女儿,做的好,面对邪恶必须要挺身而出。”林司耀满意地拍了拍林镜的肩膀,若是有人站在近处便会发现,林镜的左肩上赫然插着三根钉子,直直捅进皮肉,只露出个头部,在深灰色的制服映衬下极不起眼。像是某种精神压制的仪式锁。而她却只是僵硬地点头,嘴唇毫无血色——仿佛不是站在法庭上,而是行走在某个他人的意志中。
林司耀低下头用只有林镜能听得到的话语说着,眼中却没有半点动摇:“只有你亲手斩断才能了解了你的念想。”
“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这样一来,人类所面临的危险又小了几分,至少百年之内,不会再有新生的第三天灾了。”
“我们是站在大义一方的,以后你自会懂我。”
林镜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眼眸中倒映着金色天平,瞳孔边缘隐隐有着一圈银边在扩散开。
“我最后问一次,沈一衡你是否与第三天灾签订了契约?”金玦第三次发问,审判锤重重砸下。
整个申城的规则汇成一片片金色的雾气,在审判庭空中弥漫,随时要压在沈一衡身上。
沈一衡终于抬起了头。
那一刻,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却仿佛洞穿了整个法庭的喧嚣。金玦、季未然、林司耀,那些站在他对立面的权威,尽皆感到一丝诡异的不安,像是站在深海之下,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注视着。
他轻轻吐出一句:“我签了。”
几乎是瞬间,全场轰然。
电子荧幕刷新,媒体席记者们一拥而上,疯了一般按下快门,声音混杂在观众席的惊呼与愤怒中。
“你要听的不是解释。”沈一衡声音极轻,却句句压过所有声响,“你要的,是一个审判的仪式,是一场迎合民众情绪的清洗,是把‘危险’者逐出秩序之外的权力游戏。”
“你承认了?!”
金玦猛地起身,手掌一拍桌案,身后的能量防护装置都被激荡得微微震颤,掌中的金色笔锋疾速划过浮空卷轴。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们口中所谓的‘正义’,早就成了一把可以随意挥舞的斧头。今天砍我,明天砍任何一个跟你们不一致的人,不过是想要找借口来除掉我身体内的第三天灾罢了。”
“而我,只是恰好成为了这样一个容器罢了,这样的人,可以是我,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每一个人。”
早前林镜借助许眠给他传递信息,在对方的提醒下,哪怕此刻出现林镜反水这种事他都始终保持着理智,哪怕再愤怒也不曾率先动手。甚至沈一衡还感知到手中那困缚着他限制能力的金属不过是虚有其表,目的就是为了引诱他冲动而犯下错误。
只要他一旦动手,所有的罪名自然成立,只要至于承认不承认,根本无关紧要,高层就是为了师出有名除掉自己罢了。只要还有简总队在......一切都有扳回来的可能。
可是简总队呢?
“你闭嘴!”季未然怒喝,脚步踏前一步,“你有什么资格指责联盟!你知道第三天灾代表什么?有过记载它曾让三座城市从旧时代人类版图中彻底消失,在睡梦中消亡,无踪无影——你以为你能控制那种东西?!”
“你以为你是谁?简厄辰吗?像他那样的人,每个时代都不多见。”
金玦面色冷峻,抬手制止了季未然的话语。
“多说无益。”
“你既然已经承认与灾祸缔结契约——”
“现在一切事情来龙去脉已经清晰明了。”
“我宣布依据规约——季未然并未违反联盟准则,联盟法。所行事虽稍有偏颇,但拳拳之心为了十城联盟,蒙受不白之冤,实属不该。”
“现官复原职,重新担任第二情报科科长。”
第七城总检察长凌沐寒点头应允,而第二情报科科长裴澈霖则是满脸灰白,没想到才刚坐稳的位置又没了,而从头到尾都如隐身人一般老僧坐定的沈巍擎终是轻微抬了一下眼皮看了她一眼,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有时候不争就是争。”
“而你,沈一衡——”
而下一刻,法庭之上,金色雾气骤然翻涌,似是被某种无形气场触动,审判天平在空中轻轻一震,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依据规约——违反联盟准则第七条、第十三条,私通天灾、纵容异端、精神污染指数升高至不可控边界,建议执行最严重惩戒裁决。”
“——当庭处死,异端同归。”
话音落下那一瞬,天平暴震,金线撕裂空气,汇聚成“处刑”之印,正要封锁沈一衡。
全场再度沸腾,惊呼、质疑如潮,议席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