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穹顶的星图泛着幽蓝冷光,陈青梧指尖抚过青铜星盘上的凹槽,一枚青玉浑天仪正嵌在其中。陆子铭举着紫外线灯凑近《步天歌》残谱,绢本上暗红的血迹在紫光中扭曲成西夏文小篆:“音合天罡,气贯九霄。”
“宫、商、角、徵、羽……”张骁蹲在星盘旁,匕首柄有节奏地敲击盘沿,“这调子和敦煌曲子戏的《月牙泉》有点像。”话音未落,星盘中心忽然浮起三粒悬浮的陨铁珠,随着敲击声在二十八宿间游走。
陈青梧突然按住他手腕:“别停!刚才第三声敲的是‘徵’音,北斗杓口的天权星亮了!”她腕间的天工系统投射出全息音律图,五声音阶与星宿位置竟完美重叠。
陆子铭的登山杖猛地杵地:“是《汉书》里记载的‘乐律通星’!当年落下闳造浑天仪时,就用编钟校准过黄道坐标——”他话音戛然而止。星盘西北角的破军星骤然迸射红光,地砖下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整座地宫开始缓缓旋转。
“错了两个音。”陈青梧疾退三步,壁画上的飞天帛带无风自动,“角音对应亢金龙,该敲盘缘第七道云纹!”她反手抽出背后的战国古剑,剑柄重重磕在星盘边缘。清越的金属震颤声中,北斗九星接连亮起,穹顶星图突然坍缩成无数光粒,又在众人头顶重新凝聚成浩瀚银河。
张骁忽然捂住右耳:“有高频声波!”他腰间的卸岭罗盘疯狂转动,磁针直指银河中心的黑洞投影。陆子铭的防护镜片上闪过数据流:“是次声共振……这星盘在把声波能量转化成引力波!”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步天歌》不是用来唱的,是要‘听’的。”守窟老人的鸠杖从阴影中探出,杖头玉铃铛叮咚作响。陈青梧瞳孔骤缩——那铃声频率竟与星盘震颤完全同步。老人布满裂痕的手指划过残谱上的血字:“敦煌藏经洞出土过唐代工尺谱,可惜你们听到的……是劫余后的残章。”
银河投影突然暴闪!黑洞位置浮现出篆书“归墟”二字,周遭星辰开始向深渊坍缩。张骁的内力不受控地涌向掌心,卸岭一脉的“地听术”自发运转,耳中轰鸣如万千僧侣诵经。他一把扯住陈青梧的剑穗:“是集体共振!那些弹幕——”
仿佛呼应他的呼喊,天工系统突然溢出无数金色光点。陆子铭惊愕地发现,每粒光点都是一段加密声纹:“直播间观众在集体哼唱《步天歌》!他们的手机麦克风被系统反向激活了!”
守窟老人猛地将鸠杖插入地缝。玉铃铛炸成齑粉,露出内部精密的青铜簧片:“三十年前,常书鸿先生带我们用莫尔斯电码发过SoS。现在轮到你们了……让银河听见敦煌的声音。”
陈青梧的越女剑法起手式凌空划出银弧,剑锋牵引着光点汇成五声音阶:“张骁,用卸岭的‘撼龙诀’震开归墟位!”古剑劈在星盘中央的玉佩凹槽上,玉佩纹路突然增生出血管般的金丝,与陈青梧虎口伤口相连。
血珠滴落的刹那,十万观众的哼唱声经过系统增幅,化作肉眼可见的声浪波纹。银河投影中的黑洞剧烈颤动,十二条星路从敦煌方位辐射而出,每条星路的终点都在《山海经》地名上闪烁:昆仑墟、雷泽、都广之野……
地宫突然地动山摇。陆子铭扑到壁画前大吼:“星盘在抽取莫高窟的地脉能量!你们看——”他手中的紫外线灯扫过墙面,原本斑驳的供养人画像正在蜕变。宇航头盔下的面容变得清晰,手中青铜剑的云雷纹与星盘边缘完全一致。
“不是星际坐标……”陈青梧突然福至心灵,“是星路维修图!这些光路每隔三百年就要用声波校准,否则……”她的话被爆炸声打断。众人头顶的穹顶裂开蛛网纹路,沙砾从缝隙簌簌坠落——整座洞窟正在量子化!
守窟老人突然摘下破毡帽,露出布满刺青的光头。他后颈的墨家矩子令刺青泛起幽光:“跟我念《心经》!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地宫四壁应声浮现《金刚经》全文,梵文与星路纠缠成金色锁链。张骁的卸岭罗盘“咔”地裂成两半,磁针却悬浮着指向东北方的星路终点。他猛地扯下防风巾塞住耳朵:“是次声武器!有盗墓贼在用震波仪干扰……”
陈青梧的剑锋已没入星盘三寸。玉佩吸收的血色染红了银河投影,她恍惚看见幻象:汉武帝时期的敦煌戍卒用弓弦校准星晷,而地下三十米处,墨家机关城正在将声波转化为能量。
“成了!”陆子铭突然高举军用水壶,壶身反光将《步天歌》血字投影到归墟黑洞。缺失的章节在光影中补全,化作猎户座腰带三星的坐标。十万观众的哼唱声在此刻达到共振峰值,银河猛然收缩成光茧,将三人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