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深处的阴冷裹着陈青梧的脊背,她将泛黄的绢本《步天歌》残谱平铺在折叠式考古桌上,三盏紫外线灯呈三角状架在边缘。张骁半蹲在石壁旁,指尖摩挲着刻满西夏文的青铜齿轮,忽然转头道:“这组机扩结构像明代工部的‘九宫锁’,但衔接处用了波斯铆钉。”他腕间的卸岭力士铜环微微发烫,那是感应到机关凶险的征兆。
陆子铭的狼毫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一滴墨汁坠在“至正三年”的朱砂批注旁。这位发丘天官传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的惊涛骇浪:“元末至正年间的血迹能留存量子信息——写批注的人,恐怕接触过外星载体。”
紫外线灯管骤然嗡鸣,靛青冷光扫过绢本中央的暗褐色斑块。原本空白的区域浮出蝌蚪状密文,陈青梧的防护手套擦过卷轴边缘,纳米纤维竟被腐蚀出细孔。她迅速将玉佩压在绢角,玉佩表面“天工开物”四个古篆亮起幽蓝微光,空中投射出一行悬浮文字:
**「至正三年,西域献俘言星舰坠于火焰山」**
“火焰山……”张骁反手抽出背后的战国古剑,剑脊映出洞顶二十八宿图的倒影,“吐鲁番那块地界,去年地质队还探测到地下有巨型金属反应。”他剑尖轻挑,一缕内力顺着剑纹渗入地面,沙粒诡异地聚成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轮廓,又在哈密方位突兀凹陷。
陆子铭突然按住两人肩膀,考古桌下的阴影里渗出粘稠黑液。他抽出腰间的明代火折子甩燃,跃动的火光照亮三张惨白人脸——不是倒影,而是三具镶嵌在岩壁里的干尸!最左侧那具蒙古武士打扮的干尸,焦黑指骨正指着绢本上的“火焰山”字样。
“元朝镇墓术。”陈青梧的越女剑横在胸前,剑柄太极鱼急速旋转,“这三具‘影傀’靠怨气驱动,见光必……”话音未落,紫外线灯管接连爆裂,干尸眼窝腾起绿焰。陆子铭扬手抛出八枚永乐通宝,铜钱落地成坎卦,阴气漩涡顿时迟滞半秒。
张骁的卸岭秘法在此刻显出霸道。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古剑上,剑身浮现赤红云纹,一招“劈山式”竟将洞窟地脉震出裂缝。三具影傀刚探出半截身子,就被地缝喷涌的阳罡之气灼成飞灰。陈青梧趁机展开天工系统全息屏,紫外线图谱显示绢本夹层还有第二段密文。
“需要更高频段的电离辐射。”她扯开发髻,青丝间藏着的鎏金簪子旋开,露出微型激光头。陆子铭见状立即抛出罗盘,磁针疯转间锁定巽位:“往东南角三丈处,那里地磁干扰最小!”
激光扫过绢本的刹那,洞窟顶部的星宿图突然坍缩成黑洞状。张骁的古剑不受控地飞向漩涡中心,剑柄龙纹与黑洞边缘擦出紫色电弧。一段全息影像在强光中炸开:茫茫戈壁上,身着锁子甲的元朝铁骑正围猎一架坠毁的梭形飞行器,舱门处伸出的机械触须缠住战马,马上武士的弯刀却劈出诡异的道术符咒……
“这是记忆碎片。”陆子铭的判官笔在空中疾书,将影像定格在某个蒙古千户的腰牌上,“此人叫阿剌罕,至正三年确实有西域征讨记录——但他本该死在察合台汗国!”
陈青梧的簪子激光突然转向,在岩壁上烧灼出火焰山三维坐标。系统发出刺耳警报,显示该区域存在“文明自毁协议”能量波动。她刚要开口,东南角的罗盘磁针“咔嚓”断裂,一缕黑烟顺着地缝钻入陆子铭的百会穴。
“子铭!”张骁的擒龙手扣住同伴肩井穴,却摸到皮下有异物游走。陆子铭瞳孔泛起金属光泽,口中吐出混着电子杂音的古蒙古语:“……星舰残骸……归墟……”陈青梧的越女剑快若惊鸿,剑尖点在他胸口的膻中穴,内力与黑烟在他经脉中轰然相撞。
洞窟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二十八宿图最暗的“鬼宿”方位裂开通道。三人佩带的墨家令牌同时发热,空中浮现血色箭头指向通道尽头。张骁背起昏迷的陆子铭,陈青梧以剑为笔在岩壁刻下火焰山坐标,最后一撇尚未收锋,整面石壁突然渗出腥甜血珠。
“快走!这洞窟在排斥外来者!”她甩出三枚摸金符钉住涌动的血潮,转身冲进通道。身后传来岩画剥落的簌簌声,那些飞天的衣袂竟化作实质缠向众人脚踝。张骁回身掷出古剑,剑锋穿透壁画中持箜篌的伎乐天女,凄厉的电子音尖啸震落簌簌沙石。
通道尽头是间八角青铜室,中央悬浮的陨铁星盘正与陈青梧的玉佩共鸣。陆子铭突然睁开眼,抓住张骁的手腕嘶声道:“星舰残骸里……有墨家祖师留的……”话未说完又昏死过去,后颈浮现出与蒙古干尸相同的绿焰印记。
陈青梧将染血的绢本按在星盘表面,缺失的《步天歌》章节开始自动补全。星盘投射出的银河图中,火焰山坐标与猎户座星云间亮起血色航线。她抚过玉佩上的裂痕,转头望向呼吸微弱的陆子铭,敦煌百年的风沙声仿佛穿透地宫在耳边呼啸。
“该找那位守窟人聊聊了。”张骁的古剑插进青铜地砖缝隙,剑鸣声惊醒了星盘暗格里的某件器物——那是半截刻满声波频率的青铜编钟,钟体内侧沾着与绢本相同的干涸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