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泰山郡新定,又处与袁曹两军接壤之地,守军自然是越多越好。
所以吕布此行除了陈宫、张合、就只带了几个近身侍卫随行。
在那报信小校的带路之下,吕布一行于两日后到了东莞郡郡治,东莞县。
一路上,吕布询问了那小校一些关于叛乱的事情。
那小校说的含糊不清,他只说了当地确实民风彪悍,时常会有乱民闹事,
而这次闹得实在太厉害了,因为收粮税闹先是出了人命,后来尹礼带兵平叛,却一直没能压下来。
“尹礼的粮税是如何收的?”陈宫问道。
“每亩田租为六升,每户需缴纳绢三匹、棉三斤。”
这个数目确实要比陈宫管理下邳时收的要高,
当时在下邳每亩田也就收米四升,绢也就两匹,棉两斤,
不过下邳时值战乱,收成自然不能跟这里相比,这么说来,其实倒也不算高。
“刘都尉因何被人杀死?”吕布特别强调道,“要说实话!”
“这个……这个……小的其实也不是很清楚,”那小校怯生生道,
“我只知当地有一户程老爹,他说今年交的粮税太高,便不愿再交。后来刘都尉带人去收时,他就抄起一把柴刀把刘都尉给砍了……然后此事就闹到尹郡守那里了……”
“那程老爹就因收税高便杀了人?而且还敢杀官?你是不是有什么内情没说!”吕布厉声问道。
“这个……这个小人真的不知啊,小人也是听说的,可能是那程老爹有失心疯吧……”
“我看多半是刘都尉仗势欺人,导致民怨沸腾,那些村民忍无可忍才错手将他杀了!”一旁的张合冷冷道。
吕布陈宫对视一眼,显然他们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这尹礼是山贼出身,他的手下跟他自然是一样的做派。
因欺压百姓而被反抗所杀,如此倒也说的通。
但是若真是尹礼如此纵容属下,那么这东莞郡怕是问题不少。
片刻后,一行人赶到了东莞县衙。
此时东莞县县衙内,尹礼不在,
据留守的官兵说,尹礼前日带了两千人前去平叛,到现在也没回来。
“乱民大概多少人?”
“少说也有七八千,这次周边很多村落的农民都参与了进来,那规模比前几年的黄巾军叛乱都大!”
“尹礼他们去哪平叛了?”
“东莞县东南的虎头山下。”
吕布拨马便朝虎头山方向奔去。
“看来这次的事还真不算小,不知主公可有应对之法?”陈宫问道。
“若被我查出,果然是那尹礼纵容部下所为,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他!”吕布恨恨道。
“主公,我等初到此地,那尹礼是宣高昔日的部下,此事是不是把宣高也叫来,由他处置?”
“不用!他来了又能如何?我军想立足此地,必须法度严明!”
行了大概半日,
突见几个村民朝吕布一众走来。
那几个村民看见吕布后神色怪异。
突然,其中一年轻女子猛然给跪倒在吕布马前,然后大声哭嚎道:
“大人!大人可是吕布吕温侯吗?”
吕布一愣,只见眼前跪拜的女子身形高挑匀称,粗布麻衣破烂不堪,而她脸颊上一条带着污秽的伤疤尤为瞩目。
如此情形看得吕布不由一阵心悸。
“你如何认得我?你又是何人?”
“民女叫程昕!刚才见阁下器宇轩昂,胯下又是万里挑一的赤兔宝马,且早就听闻温侯驾临琅琊郡,没想到能在此见到,真是民女之幸!”
吕布听这女子如此说话,赶忙伸手示意他起身:
“你为何大哭?”
“我听闻这泰山诸将全都听命于温侯,还望温侯大人替民女做主!帮民女讨回公道!”
吕布心头一凛,
“看来八成是关于尹礼的事了!”
“你说吧!”
果不其然,那女子声泪俱下的哭诉道:
“民女是程老爹的独女,前日县中的刘都尉来我家说要收取粮税,我爹爹将他带进家中给他斟茶倒水,随后便去后屋取钱,结果那刘都尉见到民女貌美,便光天化日之下欲行不轨,他一旁的几个军卒还叫嚷着说要排队!呜呜呜……”
细看那女子,确实有几分姿色,只是衣衫破旧,头发蓬乱。
“继续说!”吕布看了一眼那小校,脸现不悦之色。
“后来民女父亲进来,发现民女正被按在桌上遭受侮辱,民女父亲下跪磕头,那刘都尉却丝毫不松手,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你越反抗我就越兴奋!’,民女父亲气不过,从角落里捡起一把柴刀,一下子劈在那刘都尉后背上,后来那刘都尉带来的军校就围殴我父亲,还砍伤了我的脸,后来门外有村民听见呼救,前来相助,民女这才幸免,可民女的父亲却……却被他们打死了!……呜呜呜……”
说完,那女子还掀起自己的衣衫给吕布看自己浑身上下的累累伤痕。
这一番话听的吕布剑眉倒竖,眼前女子的伤情更是让他拳头紧攥。
而她身后几个人,也纷纷扑来跪在吕布马前喊道:
“求温侯主持公道!”
吕布身后的陈宫喝止住了众人,
“那造反的乱民又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手抹眼泪道:
“我等村民常常受那尹礼欺压之苦,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在几个乡里蔓延开来。那些乡亲们既为民女打抱不平,又想到他们自己之前被刘都尉欺压的处境,便一道要去府衙找个说法,结果却被尹礼带来的官兵又打又骂,这才在几个村民牵头下,反了……”
听到那女子所言和那小校的出入颇大,完全就是现实版的罗生门。
再看那女子浑身的伤势。
吕布不由大怒:
“你等暂且回家,等我问了尹礼再说!”
“民女谢过温侯……”那女子依旧伏地不起。
“温侯让你们先回,还不快快起身!”陈宫冲那女子喝道。
“尹郡守怕是不会承认,到时候定会报复我等……”那女子趴在地上欲言又止道。
“你放心,温侯公正严明,不会只听那尹礼的一面之词。明日定给你们个满意答复!”陈宫朝那女子安抚道。
“多谢温侯!多谢温侯!”一众村民这才起身。
“这个尹礼!”等众人走后,吕布眼露凶光。
一旁的张合也忿忿不平。
“主公难道要拿那尹礼开刀?”陈宫试探着问道。
如今虽不是大战在即,但一旦后方出现骚乱,必然会给人可乘之机,高启强可不愿他的建工集团还没成立便成了泡影!
“沉疴需下猛药,乱世必用重典!”吕布咬牙道,“尹礼如此行径,怕是饶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