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那厮总算是放我走了。”
树林里。
壮汉兴奋不已,一路奔跑。
他本以为今日得栽到这,没想到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果然还是年轻人好骗。
他说没杀人就没杀人,也不去求证就信了他的鬼话。
他从进村就砍了三人。
还奸杀了一个老妇。
“倒是可惜了那些兄弟,一个都没走出来。
这黑山村哪来的真气高手。
还那般年轻。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炼的。
此人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境界,定是某个宗门长老嫡传。
没有资源可不会精进如此迅速。
这些大宗门的弟子就是好。
要资源有资源,要老师有老师,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哪像老子。
白白蹉跎岁月十多年。
至今都还是炼皮。
连炼肉的门槛都没摸到。
也不知这大宗门的弟子,为何会来这小小的山村。
总不能是对黑背山里的东西感兴趣吧?
大宗门也不缺这点修行资粮。
除非…
黑背山里面,有能让大宗都动容的东西。
管他的。
又不关老子的事。
此次逃脱。
日后定要小心谨慎,不能粗心大意。
待会先寻户人来杀。
也好去去今日的郁闷!”
壮汉这般想着。
忽然感觉自己的腿不受控制。
噗的一声。
他猛的摔倒在地,在地上拖出一条短的痕迹。
炼皮境如此一摔,倒造不成什么伤害。
壮汉第一时间便打算爬起来。
却感觉两只腿不听使唤,绵绵无力,他掐了一把大腿,却毫无知觉,顿时惊慌不已。
“怎么回事,我的腿…”
他拼命地想让腿动起来,可毫无建树。
一番挣扎。
壮汉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顺着经络朝心脏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令他恐惧万分。
“什么东西,滚开!快滚开!”
壮汉不知体内是何物。
但他隐隐有种直觉,若让体内的东西进到心脏,那他的命也就没了。
于是。
他疯了似的拼命捶打着胸口,企图阻拦体内的东西进入心脏部位。
可无论如何吼叫捶打。
那体内的胀感,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朝着心脏进发,没有一丝停留。
没一会便进入心脏当中。
壮汉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一刻不敢眨眼的盯着自己的心口。
下一刻。
“啊!”
壮汉惨叫一声。
整个人如虾一般,蜷缩起来。
他一手捂住心脏。
只觉有人拿刀子插入心脏,不停搅动。
痛彻心扉!
这钻心般的疼痛,令他额上冷汗直冒,嘴唇发白,面无血色。
哇…
壮汉张开嘴,一大口鲜血喷出。
与此同时。
他一双眸子里,耳窍里,鼻孔里,一缕缕殷红血液不断渗出。
没一会。
壮汉面目便被鲜血染红,五官扭曲在一起,整个人瞪大眼睛,呼吸骤停,整个人一动不动,心脉寸断而亡。
…
黑山村。
经历过流寇洗礼。
村里少了三栋房屋,总共死了六人。
其中包括巡夜组的三人。
以及一对夫妻。
还有就是腹部中刀的赵翠。
被人发现时,身子都凉了,开始发硬。
村子一时被悲伤包裹。
有人哀伤悲苦。
有人则看着自己被烧毁的房屋,面目呆滞,一动不动的发呆,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快去打水,这里还有火。”
李清风见流寇已除,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开始指挥村民灭火救房。
其他村民也陆续来到这边,开始加入救火行列。
男人们在救火,好几个妇人则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泣不成声。
他们的儿子,丈夫,或是弟弟,表兄。
此刻静悄悄的躺在冰凉的地上。
这些死者都是不少人那血浓于水的亲戚,就是平常各家再怎样不对付,此刻见此场面,在场不少人也不由唏嘘悲叹。
李清风在指挥村民救火的同时,也时不时来到许夜旁边,看着躺在一块木板上的李大力,面上满是担忧的问道:
“儿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李大力是他喜爱的长子。
如今见长子受伤不能动弹,如何能不心急?
“父亲,我没…咳咳…”
李大力话没说完,就咳嗽两声。
倒没在咳出血来。
不过咳嗽牵动体内伤势,疼痛不已,使他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这可把李清风看的心疼不已。
他本来只是叫长子回来守下家业,抵御流寇。
毕竟儿子在县城练武多年,一身武艺也是相当了得,对付起普通流寇应是吃饭喝水般简单。
可谁料流寇当中竟有武者参与其中。
这些人并不缺钱。
却当起了流寇,这是他没料到的。
不过他更没料到的是,儿子遇见这人竟然不跑,真是太傻了。
见李大力神情痛苦,李清风立马朝许夜焦急询问:
“许夜,我儿子没事吧?”
许夜平和道:
“只是五脏震荡受伤。
休息一月便好,无甚大碍。
若是想要好快些。
可以吃些汤药,可以缩减到半月时日。
不过脏腑之药偏贵。”
闻言。
李清风顿时松了口气:
“没事便好,待明日天亮,再去县城看伤拿药。”
负责处理流寇尸体的大毛,带村民将所有流寇的尸体全部搬到一块后,走了过来:
“先生,一共有十三具流寇尸体。”
李清风道:
“这些都是官府通缉捉拿之人。
凭这些尸首。
可前往县衙换取赏银。
这些都是普通人,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过数量倒是挺多。
怎么也能换个一百多两银子。”
许夜点头道:
“这事就交给李伯你去吧。
你跟县城的人熟。
你把大毛带着,顺便去官府登记一下。
回来就把这些钱分给死者家属。
”
李清风一口答应下来:
“好。”
他明白带大毛是监督他。
可对于许夜的话,他着实不敢反驳。
现在的许夜,气势不凡。
并且他从儿子口中得知,如今的许夜,早已脱胎换骨,已经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傻小子了。
他儿子都猜测。
许夜现在只怕早已超过了炼皮。
说不定是炼血这类高手了。
这个实力,倘若参军,少说都是一个百户长。
哪里是他一个里正得罪得起的?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许夜说的带大毛去官府登记,到底是登记什么,于是问道:
“大毛…是要登记什么?”
许夜简短的回了两个字:
“武者。”
大周律令。
凡是入境武者,皆需上报当地官府。
也就是登记。
方便官府缺少武者时,调集人手。
而登了记的武者,也不是什么好处也没有。
按照境界不同。
每月都可去当地官府申领一定俸银。
而炼皮武者。
每月可领的俸银是一两二钱。
李清风瞪大了眼,看向大毛,脸上满是吃惊:
“大毛你成武者了?”
大毛点点头,望向许夜,神色恭敬:
“多亏了先生教…”
他话没说完,就被许夜打断:
“大毛,你去清点流寇抢盗的东西,等会还给大家。”
大毛识趣的将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
他明白许夜是不想日后生出麻烦,便回应了一声‘是’ ,就转身离开。
李清风看着大毛离去的背影,眼里满是惊愕。
他怎么也想不通。
大毛这小子是怎么成武者的。
也没听说这小子去县城学武啊,怎的忽然就变成武者了?
他儿子练武两年半。
前前后后花费了不下两百两了。
就是现在,距离炼皮武者也还差了半年时日。
这大毛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
哪有钱去县城学武?
等等…
李清风穆然想起。
大毛方才似乎说了‘先生’二字。
“他口中的先生又是谁?”
李清风回想着大毛方才说话时的眼神。
好像是看向许夜的。
想到这。
李清风心里浮现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愿相信的想法。
“大毛说的先生…不会就是许夜吧?”
这个想法冒出来,李清风却觉得不可置信。
许夜这娃,他是知道的。
当初许夜为父办葬礼时,他还亲自主持了。
不过这娃当时不听劝。
他叫许夜简化葬礼流程,这小子也不知被谁灌了迷魂汤,说什么也不干,非要大操大办。
当时还办了八大碗。
每张桌上都摆了八个大菜,就连他这个里正都看的心疼。
这些菜花的可是真金白银啊!
之后他就对这娃印象不太好,因为这娃不听劝。
所幸他也就不再理会。
当初许夜进山,张寡妇担心,想请他找人进山去寻许夜,他没同意,其中便有这个因素在。
他并不想其他人冒着危险,去找这样一个不听劝的人,不值得。
只是不曾想到。
短短一月。
许夜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仅有了一手好的打猎本领,如今更是不得了,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武者,还是比炼皮境还高的武者。
这小子什么他都清楚。
要说有钱去练武,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所以他猜测许夜是进山吃了什么灵药,加上家里有本大众货的拳谱,这才有了如今的境界。
可大毛又是什么情况?
要说大毛是许夜教导的,他怎么也想不通。
许夜进山吃了灵药就不说了。
那是运气好。
可大毛这小子可没灵药吃。何况大毛家里还十分贫穷,要家底没家底,连粮食都没得吃,更别提有钱去买血食了。
这种情况下。
大毛是怎么短短十几日就变成武者的?
总不能是天赋异禀吧?
他们黑山村风水不好,从来没出过人才 总不能现在忽然出了一个,还是大毛吧?
李清风想了半晌,着实想不明白。
不过他还是打起了心思。
如果说大毛都能成武者的话,那他儿子是不是也可以呢?
他并不觉得上门去求许夜,有什么丢脸的。
只要能让儿子成为武者。
尊严面子算什么?
在这个年头,国家动荡,只有武力才能保全自身,才能有机会爬的更高。
比起他老李家的未来。
暂时的卑躬屈膝算不得什么。
就算让他跪下。
只要能让儿子成为武者,他当着全村面,朝许夜这个后生下跪,他也能眉头都不皱一下。
“先生。东西我都清点好了。有粮食有钱,都是流寇抢的。怎么处置?”
没一会,大毛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麻布袋子,里面装的鼓鼓囊囊的,走起路来,里面还有叮叮当当金铁撞击之声。
许夜看向李清风:
“李伯,将大家伙叫过来吧。”
这话里的称呼虽是尊称,可李清风听着怎么都感觉有一种不可质疑的感觉。
关键他心里竟还升不起一丝反抗与不满之心,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似乎许夜就该这么对他这个里正如此说话,他几乎是下意识回道:
“好。”
当李清风去叫众人时,他心里才发现不对之处。
不过他也不想再去思考为什么了。
现在的许夜可是武者。
只要不是什么离谱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只为与许夜交好,如此他明日才能更加心安理得的登门托事。
片刻后。
被抢了东西的村民被集中在一起。
许夜还在这其中发现了自家三叔李洪军的身影,只不过此刻的李洪军,脸上再无往日的从容,有的只有满脸焦急。
许夜扫了他一眼,便对众人道:
“被抢了东西的,现在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前来说情被抢物件,待核对清楚,会逐一返还给大家。”
他话音刚落,一条蛇之形的队伍立马排列起来。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李洪军却立马来到队伍前面。
他的行为惹得队伍第一个人的不满。
可这第一个人却怒不敢言。
因为他知晓李洪军是许夜的三叔。
虽说这两家似乎不太融洽,可毕竟是亲戚,他一个外人却不敢去胡乱揣测。
万一李洪军与许夜关系好呢?
那他骂了许洪军插队,许夜对此事不满,不给他返还被流寇抢了的东西就完了。
许洪军来到队伍最前方,立马找到许夜:
“许夜,可以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吗?
我被流寇抢了五十两银子。
那是我的家底,可不能丢。
要是没了这笔钱,叫我可怎么活啊!”
大毛本来在负责秩序。
可对于李洪军的行为,他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看向许夜。
他明白这人是许夜的三叔。
怎么处理,自然是由许夜说了算。
许夜看着插队的许洪军,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当初他要饿死之前。
特意去过李洪军家,就是为了借些粮食。
可这人却以无粮无钱为由,拒绝了他。
现在却说丢了五十两。
这么有意思的事,他能不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