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玄冰殿。
玄冰殿的石柱上缠绕着暗紫色魔纹,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吞吐怨魂。幽月一袭玄黑长袍,袍角绣着血色弯月。风邪躬身垂首,将朝阳城一战的始末细细禀完,语毕便垂手立于一旁,静待听命。待幽月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才黑袍微拂,如一道墨色残影般悄然后退。经过幽夜身侧时,他脚步微顿,眸光似淬了冰的刀,狠狠剜了幽夜一眼——那眼神里,有战场受挫的愤懑,有被拖累的怨恨,更藏着几分“等着看好戏”的意思。随即,他便再无停顿,身影没入殿门的阴影中,只留下衣袂扫过地面白霜的轻响,如同一声无声的嗤笑。
“幽夜,你好大的胆”她缓缓转过身,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跪在地上的幽夜脊背发寒,“我让你随风邪出征,是让你牵制林风他们,你倒好,竟然在战场上看起了热闹。”
幽夜低着头,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碎成两段的魔剑就扔在脚边,剑身残留着张雨婕神箭的冰寒灵力。“属下……属下只是想让风邪吃点苦头,他之前屡次对属下不敬……”
“不敬?”幽月冷笑一声,袍袖一挥,一股无形的气浪抽在幽夜脸上,打得他嘴角溢血,“你知不知道,风邪随魔尊征战灵幻大陆千年,数次救魔尊于水火之中,与魔尊早已情同手足兄弟,他一旦因你有什么闪失,待魔尊出关后?问责此事起来,就算我也保不住你,若不是因为你,在朝阳诚消极应战,风邪手中的青木御灵戒,又怎会被燕倾城夺走?”
幽夜被骂得抬不起头,却仍梗着脖子辩解:“可属下的魔剑被那女人射断了……”
“废物!”幽月呵斥道,但目光落在断剑上时,语气稍缓,“亏得你是我亲弟弟,诺,给你换把更厉害的!”她抬手一招,自殿顶的玄玉匣里飞出一柄长剑——剑身通体如墨玉,却有暗金色的魔纹在剑刃游走,宛如活物般缓缓流动。剑格是两颗交缠的暗紫色宝石,切面折射出妖异紫光,细看竟能发现宝石里封存着蜷缩的魂影。剑柄缠着银黑色的鲛绡,握上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末端嵌着一颗鸽卵大的血玉,玉心有红光流转,像是有血液在里面循环。最奇特的是剑身在颤动时,会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声音能扰人心神,灵力修为较浅的人会握不稳兵器。
“这‘泣血魔刹’,”幽月将魔剑扔给幽夜,“以三千生魂淬炼,剑气可化为煞气,速度比你之前的剑快三倍,专门克制‘神箭’类,攻速奇快的攻击。”
幽夜握住剑柄的瞬间,一股狂暴的力量顺着手臂窜上来,差点让他握不住。他感受着剑中翻涌的凶煞之气,眼中闪过狂喜:“多谢统领!下次若是再见面,属下定让那林风与张雨婕碎尸万段!”
幽月却没看他,只望向殿外魔域的方向,声音低沉:“我听风邪说,他在戒指里面做了手脚?”
“是,他说戒指里的东西……”
“不必多言。”幽月打断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既然风邪有把握,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至于你,再给你一次机会戴罪立功——”她瞥了眼幽夜,“若再敢消极怠战,你就自己跳入这泣血魔刹中——祭剑!听见了吗?”
幽夜脸颊憋得通红,心中似万千怒火焚烧:“属下谨记!属下先行告退!”
说罢,他缓缓抬眼,目光越过冰冷的地砖与摇曳的鬼火,望向宝座之上的幽月。那一眼里,有不甘,有隐隐的愤恨,待与幽月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触,他才收回视线,握着泣血魔刹的手紧了紧,转身拖着断裂的旧剑,一步一顿地向外走去。玄冰殿的寒气卷着他的衣袍,在地面的白霜上拖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仿佛连脚步都带着未散的屈辱…
他刚踏出玄冰殿的门槛,殿门便在身后“吱呀”合上,将那刺骨的寒意与威压隔绝在外。他猛地闭紧双眼,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着殿内带出来的白霜,下颌线绷得死紧,牙齿在唇齿间无声地碾磨,发出“咯吱”的轻响,像是要将满腔的愤懑都嚼碎吞下。
下一瞬,他猛地睁开眼,眸中翻涌着未熄的怒火与怨毒,拳头攥得指节泛白,连掌心的泣血魔刹都似感应到他的戾气,剑身暗金魔纹骤然亮起,传来一声清越的震颤。“风邪!”他低吼出声,声音里淬着冰碴,“竟在我姐姐面前搬弄是非。跟我玩儿阴的是吧!”
他仰头望着魔域铅灰色的天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笔账,我幽夜记下了!”话音落下时,他猛地抬手,泣血魔刹的剑刃在昏暗天光下划过一道冷芒,“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秋风卷着落叶掠过他的脸颊,将那句誓言撕成碎片,却吹不散他眼底翻涌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