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养生坐在车内始终保持沉默。
这句话凌丰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他将会铭记一生。
回到太平山的住所,天养生惊讶得张大了嘴:“大哥,这里是你家?”
凌丰依旧轻抚他的头顶,“没错,在你成年之前,这里也是你的家。”
天养生疑惑:“为何一定要限定在成年之前呢?”
凌丰笑着回答:“男子汉长大后需要奋斗,难道你不希望靠自己的能力拥有这么漂亮的大房子吗?”
天养生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凌丰转向李福说道:“明天你早些过来,带上这孩子一起吃早餐,我和他的生活习惯不同。”
“趁现在店铺还没关门,去买几套新衣服,包括内衣、睡衣之类的东西……”
“你那儿的钱够吗?”
李福笑着说:“大哥,足够了。”
开玩笑啊,怎么会不够呢?
就在前几天,他还拿到了两千万元的现金奖励!
凌丰摊摊手:“好吧,我带天养生去洗澡,这小子确实该好好清洗一番了。”
李福建议道:“应该好好给他搓搓澡。”
“仅仅冲个凉是不够的。”
这是地域习惯的不同,南方由于气候因素以及水资源充足,大多数人每天都能冲个凉。
然而,那也只是简单的冲洗。
北方水资源较为宝贵,因此每天洗澡的机会不多,人们更倾向于去澡堂泡澡并进行搓澡。
随着南北文化交流增加,南方也出现了澡堂子,不过数量相比北方较少。
凌丰揉了揉天养生的脑袋说:“别担心,我会认真帮他清理干净的。”
李福随即离开。
凌丰便开始带着天养生洗澡。
天养生平时几乎不洗澡,泡澡更是不可能,只能简单用水冲一下,还不用抹肥皂或使用沐浴露……
随便用手搓一下就能搓下厚厚一层泥。
天养生身上到底积了多少泥呢?
甚至把排水口都给堵住了。
流浪少年满脸通红,不知是因为蒸汽熏的还是因为害羞。
凌丰笑了笑:“我流浪了很久之后,第一次跟着我的师父去洗澡时也是这般情景。”
“没关系的。”
天养生情不自禁地问:“那大师兄的师父有没有说什么?\"
凌丰轻笑一声,“这人可真是有意思,明日我领你去拜会他,记住,见面后你可以讨要礼物。”
天养生一脸迷茫:“探望长辈还能要礼物?”
凌丰笑道:“你都说是长辈了,当然能要。”
天养生洗了好久澡,反复冲洗了五六次,浑身上下红彤彤的,像是只刚出炉的小乳猪。
凌丰微笑着说道:“你这趟澡洗掉的泥垢怕是有十斤重。”
“说起来,你今年多大啦?”
天养生闷闷地回道:“不知道,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吧。”
凌丰见他情绪低落,安慰道:“没事,苦难是生活的馈赠,可别轻易认命,日后你会感谢它的。”
天养生瞪着眼睛问:“大哥,我不是三岁小孩,别哄我。”
凌丰大笑:“你不是三岁小孩,是七岁的小朋友。”
天养生有些不满:“大哥,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好不好。”
凌丰正色道:“我可从没把你当过不懂事的小家伙,忘了?你的经历,我也有过。”
天养生听后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凌丰若有所思,虽这不是自己的记忆,但前身的经历却如刻在他脑海里一般。
俗话说得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的压迫让这些孩子不得不早早懂事,更早适应社会规则,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流浪的孩子更早早领悟世间百态。尤其是后者,根本无暇享受童年。若按普通家庭孩子的轨迹成长,恐怕早已饿死街头。
凌丰能理解天养生的感受,与他亲近的感觉源于那碗鱼汤,这种情谊就像前身与靓坤之间的缘分。
凌丰打量着他,调侃道:“原来你是个小帅哥。”
天养生微微抬眼,被夸奖让他心情愉悦。
凌丰又叹道:“怎么看起来这么瘦弱,像个豆芽菜。”
天养生顿时气鼓鼓的。
“多吃点饭肯定会长高壮实的。”
凌丰点点头,“相信你。”
“可是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长大也没什么新鲜事。”
天养生疑惑不解。
凌丰笑笑,并未多言。
长大确实没什么特别值得期待的。小时候出去玩天经地义,长大后反而多了许多牵绊和责任。
没人会说什么。
当你真正长大成人,就得承担各种各样的责任,没什么好玩的事。
生活从来不是玩耍。
这需要你全身的力量去争取生存的权利。
但这类事,凌丰不会跟孩子说。
两人从浴室出来,李福早已准备好一切。
天养生有些珍惜又有些拘谨地在凌丰的指导下穿上内衣,披上人生中的第一条睡袍。
凌丰泡了茶,指着沙发对天养生说:“坐吧,咱爷俩好好聊聊。”
天养生很兴奋,他喜欢凌丰这样的语气。
“你之前说要帮我做事?”
天养生连连点头:“我不会白吃饭的,我会做事的。”
凌丰摆摆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天养生回答道:“你是凌丰,我的老大,你做什么我不知道。”
“不管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凌丰笑了:“我做生意,也搞社团的,既文明又野蛮,接触的人可多了。”
“超乎你的想象。”
天养生实话实说:“我不明白。”
凌丰笑了笑:“你不用全明白。”
“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
天养生急忙追问:“哪一点?”
凌丰认真地说:“你想帮我做事,就得很有实力。”
“得掌握很多知识,不断成长,才有机会帮到我。”
天养生很坚定:“我能做到。”
啪!
凌丰打了个响指:“好,我们达成一致了。先休息几天,然后你就去上学。”
天养生愣住了:“上学?我可以去上学?”
凌丰耸耸肩:“当然可以,不过要办点手续,别担心,那不难办,我们有人专门负责这事。”
“知识非常有用,它能让人突破极限。”
天养生想了想:“但我还想拥有强大的力量。”
凌丰笑道:“没问题,我会教你练拳,不过你现在年纪小,不适合大运动量,等身体发育好了再锻炼更合适。”
“今天的李福哥就是个高手。”
“明天他会给你带早餐,然后你可以跟他出去转转。”
天养生歪着头问:“老大,那你明天在哪?”
凌丰笑着说道:“我正在睡觉呢,每天中午十二点前都不起的。”
“别那样盯着我看,我这坏习惯都有十几年了,改都改不了。”
天养生点了点头。
凌丰站起来说:“走吧,带你去你的房间……”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天养生看着宽敞的房子问:“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们两个人住吗?”
凌丰耸耸肩:“你还有八个嫂子呢。”
“她们全都是我的妻子,偶尔会回来。”
天养生惊讶地张大嘴:“八个妻子?”
凌丰大笑:“是不是很厉害?”
天养生摸着脑袋:“她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凌丰耸耸肩:“你得想办法让她们喜欢你啊。”
天养生皱眉,对他来说这是个难题。
“不开玩笑啦,小伙子,她们都会喜欢你的。”
天养生仍不自信。
凌丰让他先熟悉环境,介绍了所有家电后,便让他自己玩去了。
他知道天养生不会孤单。
凌丰回到书房,拿出雪茄点燃,突然笑了,拨通了靓坤的电话。
“坤哥,我遇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靓坤猛地一惊:“你撞邪了?”
凌丰啐了一口:“你这老大当的,能不能对我好点?”
靓坤疑惑:“那你刚刚什么意思?”
凌丰耸耸肩:“字面上的意思啊,我遇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我和小福在西贡吃海鲜时,遇到个流浪的孩子……”
“多巧,他也是孤儿,也是六七岁的年纪,我就想起了从前的日子。”
“然后就带回来了!”
靓坤顿时来了兴趣:“和你像不像?”
凌丰笑道:“我觉得吧,就算我不插手,他也一样能活下来。”
靓坤立刻要赶来:“那我得好好看看他。”
凌丰拦住了他:“现在几点了?这时候过来?”
靓坤嚷嚷道:“咱们这些古惑仔不是这个点最精神吗?”
凌丰提高了声音:“七岁!”
“天养生才七岁!”
“你以为他们是咱们这样的古惑仔?”
靓坤尴尬地笑了笑,随即皱眉:“天养生?”
“这个名字有点不吉利啊。”
凌丰平静地说:“我觉得挺好的。”
“随缘而生,没什么不好。”
靓坤摊摊手,既然凌丰对这个名字没意见,那他自然也没话说。
就像靓坤从未想过让凌丰改姓李一样。
“那明天,是不是得给天养生准备份礼物?”
凌丰打趣道:“那是当然,这是咱们这一脉真正的正宗传人。”
“连天虹都比不上。”
靓坤闻言真的吃了一惊:“你不是开玩笑吧?”
凌丰笑着回应:“我打算让他去读书,但他对习武感兴趣,所以就跟着我练功。”
“不管怎样,他始终是我们这一脉的重要人物。”
靓坤沉思片刻:“你这家伙还挺特别的,那我得好好想想送什么礼物才行。”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雷声,靓坤语气急促起来:“先不聊了,下雨了,我去避雨。”
“明天带小家伙来我这儿……”
凌丰笑着答应后,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靓坤挂断电话,正觉得奇怪时,靓坤又开口了:“阿丰,我突然想到个事儿。”
凌丰好奇地问:“啥事儿?”
靓坤的声音有些飘忽:“你不会真带他去见老太太吧?”
凌丰理直气壮地说:“不是跟你说了嘛,天养生是我这一脉的正统传人,哪能不去拜见长辈?”
靓坤惨叫一声:“能不能缓几天再去拜见?”
凌丰冷笑着回道:“你不都把灭火器扔了?随便找个新地方躲不就行了?”
靓坤还想反驳,可凌丰机智地挂断了电话。
开玩笑,都已经说天养生是自己这一脉的正统传人了,怎么能不在长辈面前好好显摆?
小儿子、大孙子,这是哄老人的绝招。
至于因此惹大佬生气,那也只能认了!
凌丰看看时间,已经超过午夜十二点,来到天养生的房间,小家伙已经睡着。
他的睡姿蜷缩成一团,像个婴儿。
凌丰微微摇头,精通心理学的他知道,这种睡姿代表缺乏安全感。
不过,这安全感完全是主观感受。
凌丰相信,只要天养生待得久了,情况应该会改善,毕竟这是天养生嘛。
替小家伙掖好空调被,熄灯,轻轻走出房间。
凌丰未曾察觉,黑暗里天养生悄然睁开双眼,唇角带笑随即阖眼。
置身于陌生之地,怎能轻易入眠?
此处所见,仿若一帘美梦。
天养生期盼此梦延绵,哪怕终生亦足矣。
时至午夜,凌丰按惯例开启情报系统。
叮,今日讯息已更新。
政治(紫):佐治对理查德之死态度积极,并对另人之事颇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