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丽以短讯相询:\"何数日未携三代夏娃返丹房玄室(实验室)?\"余令其咨长者,盖已具文禀长子矣。
余谓元心曰:\"今者欲偕卿游音乐广场乎?抑居家为乐?\"
元心应声曰:\"固愿往广场!\"
余笑曰:\"特戏言耳!\"
时元心方涤碗毕,取素巾拭手。余倚庖厨之门,双手纳于袴囊。
元心颦眉道:\"宁死不愿困守四壁!\"
余诧曰:\"四壁之中,尚有某在。\"
元心嗔曰:\"四壁之内,更藏险人!\"
余拊掌大笑:\"此宅固金城汤池,较之外间安泰多矣!\"
元心忽转念曰:\"纵不往广场,亦欲赴药肆市物。\"
余惑然:\"楼下西药肆非便乎?\"
元心摇首:\"欲寻中药铺,附近可有?\"
余哂曰:\"于血族觅中药铺,犹缘木求鱼也。\"遂启玉机检索,果见一爿,然相去甚远。若驱常车需半个时辰,若乘飞舟则三刻可达。
余献策曰:\"今有飞舟博览会,不若先观新式飞舆,倘有合意者购之,往药铺不过二三刻耳。\"
元心急道:\"必先往药肆!\"
余诘之:\"所购何物,急若星火?\"
元心坚曰:\"此志不移!\"
余叹曰:\"路途迢递,驱车耗时。若得飞舟……\"
血族固有游观之车,公器飞舟亦可赁,然某素不取焉。盖此间氓庶不修边幅,凡经人用者皆染浊气,舱牖之间氤氲异味,殊不可耐。某之择器,亦取清洁如新枝耳。
言未竟,元心遽曰:\"公器岂不可赁?\"
余蹙眉曰:\"血族氓庶不修边幅,凡经人用者皆染浊气,某素不取焉。\"
元心讶曰:\"竟欲购飞舟耶?既无泊处,且平素但驾车耳。\"
余曰:\"观展为要,购舟次之。\"
元心决然曰:\"速往药肆,勿复多言!\"
见其意甚坚,心窃异之,遂驾车启飞航模式。此术素罕用者,盖耗能甚巨,一飞之程足抵旬月陆行。
既至药肆,主人适出,其妇不谙药理。环顾周遭,多东土遗民,或逋逃至此,或好奇来游。夫人各有志,取舍殊途。或有耽溺血族者,自谓豁达不羁,恣情纵欲,罔顾礼法。昔杨朱言\"从心而动,不违自然\",彼辈盖取其放逸一面,而忘其\"贵己\"之戒。是故博戏无禁,毒物不禁,放辟邪侈,靡所不为。纵欲耽溺博戏毒物者,盖血族法禁疏阔之故也。
元心慨然曰:\"恍若重见旧时风貌。\"
余惑曰:\"旧时云何?\"
是街殊异,名曰唐人坊。其间鳞次栉比者,皆东土遗民。彼辈贫窭,结社自固,市廛喧嚣中自成一国。盖雇白翼者戍卫衢巷,故黑翼罕至——昔墨翟云\"治乡治邑,犹治一国\",此之谓也。
待店主归,乃同入药肆。主人年近耄耋,颈纹如壑而面色红润泛光,如在世寿星,眉须长长更似仙者,着黑蓝格子比甲、藏青直裰、靛蓝布裤,履麂皮短靴,谈笑风生。昔《神农本草经》序云\"僦贷季理色脉而通神明\",今观耄耋店主鹤发童颜,岂非谙养生之术者耶?
元心出药方,店主取药时侃侃言曰:\"娘子诚识宝!\"
余亦不知元心何由谙药性,然见其出方寸之笺,令店主按方取药。店主絮絮与语,言肆中百草皆自鬼市新采,虽价昂而效验殊绝。又曰:\"吾侪东土遗民,固宜服此。盖草木金石,皆禀造化,最合大道。\"
余闻之莞尔:市药一桩小事,竟引出如许玄理,亦奇矣哉!
元心笑问:\"购药亦需通经义耶?\"
店主抚掌笑曰:\"此非空谈玄理,实日用之道也。请为子详说之,昔者黄帝问道广成,得'天人合一'之旨。人身小天地,与造化相感,草木金石皆禀四时之气,故能调燮阴阳,此道教养生之要也。进而论之,老聃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药石之用,贵在顺其自然,不妄加刀圭,此道家无为之道也。若以儒术论之,孔圣言'仁者寿',曾子重'孝养'。药饵之设,上疗君亲之疾,下保赤子之安,正合伦常大义。是故三教殊途而同归,皆重天道人伦,此中药之妙谛也。\"
元心闻言,粲然解颐。店主所言虽有理致,然以元心之见,中药之妙,不在玄谈,而在日用。盖其历千载而不衰,实已化入华夏生民血脉之中。昔神农尝百草,黄帝着《内经》,非为立言垂教,实为济世活人。是故一剂汤药,一方丸散,皆蕴先民智慧,承往圣绝学。此中奥义,不待辞费,正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中药者,乃华夏子孙敬天法祖、贵生重命之明证,其存于世,即是至道之彰显也。
元心虽未尽解其奥,然中药之妙,本在千年传承,其贵不在辞章,譬如太虚元气,充塞天地,不待言诠而自显其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