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温衡,温衡看着神情激动的温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夫人,你先坐下。”
温夫人睁大了眼睛看着温衡,说道:“老爷,你该不会是想同意吧,景初死的那么惨,你怎么忍心让他再被开膛破肚,死后还不得安生?”
白芷这时忍不住开口道:“温夫人此话差矣,仵作解剖尸体,从来都不是为了让死者难以安生,相反,是为了让死者的冤情尽快昭雪,聆听死者未说出口的遗言,温夫人爱子心切,我们都可以理解,可是夫人只怕令郎不得全尸,就不怕他死得不明不白?”
温夫人指着白芷,激动的哭喊道:“你住口,总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们动我的儿子。”
温衡上前搂住温夫人的肩膀,低声说道:“夫人,我也不想让景初再被打扰,可是,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景初无法沉冤昭雪,杀人凶手一直逍遥法外吗?”
温夫人大声哭了起来,喊道:“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这么命苦...”
白芷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她上前两步,柔声说道:“温夫人,你放心,我的缝合术很好的,待我解剖过后,确定了令郎有没有被人下了迷药,我定然将他恢复如初,绝不会有一丝不妥。”
温夫人的哭声稍微小了点,她泪眼婆娑的看向白芷,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你...是仵作?”
白芷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下手很轻的,您放心好了。”
温夫人咬了咬唇,又看向云苓,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问道:“云大人,如果...我同意解剖,你们六扇门,是不是保证一定能够抓到凶手?”
云苓沉声说道:“夫人,寻找证据,逮捕凶手,本来就是六扇门的职责所在,无论如何,我都会将这件案子追查到底,多长时间能够抓到凶手我不敢保证,但是我能保证的是,我绝不会放弃查找真相。”
温夫人的眼泪又顺着脸颊落了下去,她看向温衡,凄楚的道:“老爷...”
温衡长叹一声,拍了拍温夫人的肩膀,转头对云苓说道:“云大人,我们同意解剖,我希望,六扇门也能尽快抓到凶手,让景初的在天之灵,可以早日安息。”
云苓重重点头,“一定的。”
送走温衡夫妇,云苓和白芷都松了口气,白芷说道:“我是最怕碰到受害者家眷的,哭的让人太难受了。”
“和亲人阴阳两隔,本就是这世上最为痛苦之事,更何况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温大人已经算是理智的了。”云苓看着六扇门的大门说道。
白芷认同云苓这话,她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凌霄呢,喊他解剖去吧。”
云苓看了看天,说道:“天快黑了,你确定要现在解剖?”
白芷撸了撸衣袖,说道:“确定,早一日找到线索,就能早一日抓到凶手,死者也能早一日去投胎,免受魂魄颠沛流离之苦。”
云苓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吧,那我也陪着你吧,凌霄。”
凌霄躲在树后,探了一下头,立刻又缩了回去,不过已经被云苓看到了,云苓说道:“你躲什么?过来?”
凌霄愁眉苦脸的过来,突然捂着肚子,说道:“少爷,我突然肚子疼,要不然你们先去,我去个茅房就来。”
说完,他转身就跑,云苓喊道:“站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许去。”
凌霄脚步一顿,苦着脸转过来,说道:“少爷,你是真的肚子疼,我保证,一会儿就过去。”
白芷心中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的道:“凌霄,莫非你是想让大人给我打下手?这怎么可以,传出去,你这个侍卫偷懒,活都让主子干,你是不是不想在丞相府待了?或者说,你不想在六扇门待了?”
凌霄指着白芷,说道:“你别挑拨离间啊白芷,我只是中午吃坏了肚子而已,少爷你可别多想。”
白芷眼睛看向别处,嘴上说着,“我看,你不是吃坏了肚子,你是怕了吧?”
凌霄咬了咬牙,说道:“白芷,跟我玩激将法是吧,我告诉你,我还真就不怕,我打小跟着少爷出生入死的,还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不就是打个下手吗?走,我告诉你,我可是身经百战的。”
云苓无语,他想到曾经他似乎也是这样告诉白芷的,但是后来啪啪打脸,没想到今天换成了凌霄,跟他说出了同样的话,他很期待等会儿凌霄的表现。
白芷不再啰嗦,带着两人就去停尸房,凌霄苦着脸看向云苓,云苓扭过头,假装看不到,谁让你刚刚说大话的?
准备好解剖的工具,白芷掀开了盖着温景初尸体的白布,温景初被发现的时候本身就没有穿衣服,现在也只是盖上了白布,依然没有穿衣服,白芷对云苓说道:“大人,你安排人去给他买一套衣服吧,等我解剖完了,就把他打理好。”
云苓点了点头,出去安排了人去,白芷将工具准备好,蒙上脸,又好心的给了凌霄和云苓蒙面的巾帕,随后就开始解剖了。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停尸房里尽管点上了油灯,却依然是阴森森的感觉,白芷却是早就习惯了,她专心且熟练的用解剖刀划开尸体的胸膛,将内脏一件一件拿了出来,放在凌霄端着的托盘上。
凌霄尽管蒙着脸,血腥之气却还是一阵一阵往他鼻子里窜,云苓好歹上次已经看过一次这种场面了,这次就适应了不少,胃里也没怎么翻涌了,但凌霄只忍了不到一刻钟,就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将放着心肝脾肺肾的托盘往桌子上一放就冲了出去,随后就传来一阵大吐特吐的声音。
白芷无奈的摇头,看来任谁也逃不过这一关啊,能够第一次看解剖就没有任何感觉的,好像除了自己,还真没有遇到过第二个人,看来自己真是很有做仵作的天赋呢,不愧是天生天眼的天选仵作,白芷在心里略微得意了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