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咱们诈营的细节,还得再议议。” 送走了去临安的使者,王世隆等人跟着辛弃疾走进大帐,铺开舆图。
“辛元帅,你还是用你原来张安国心腹的身份带着赵六他们扮成金军送粮草,怎么混进大营?进去后怎么联络?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贾瑞首先问道。
辛弃疾俯身指着舆图上的济州大营:“金军的粮库在营后,咱们就说‘完颜文将军派回来送劫掠的粮草’,用完颜文的令牌即可。多派粮车,如此,运送粮草的人员全是我们的人,能混进至少千余人。”
“况且,就算运粮队伍无法进入大营核心位置,还有我与赵六他们,吾等进去后先摸清粮库和中军帐的布防,在粮库里藏些硫磺和火油,咱们的主力只要在外围准备好了,就以放火为号。”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让魏胜带两百精锐,扮成流民,在济州城外接应,万一我与赵六他们暴露,也好有个退路。”
“俺觉得可行!” 刚走进帐的李铁枪拍了拍案,“俺带刚成立的骑兵,在大营外的树林里埋伏,等火起了,就冲进去接应元帅你们,先把金军的马厩烧了,抢了他们的战马 —— 没有战马,金军就是没牙的老虎!”
马全福也跟着点头:“粮草俺来准备,把缴获的粟米装在粮车里,再撒些尘土,看起来像刚劫掠来的,我带着运粮队跟着元帅你进营。不过,我看着赵六他们的衣服也得改改,穿金军的破烂甲胄,脸上得抹些灰,才像刚刚镇压咱们大营抢回去好多粮草的样子。”
几人正讨论着,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魏胜掀帘进来,脸上带着些急色:“元帅,俘虏营那边有点乱 —— 有个女真俘虏想逃跑,被弟兄们抓住了,他还喊着‘汉人不敢杀我’,其他俘虏也跟着起哄。”
辛弃疾皱了皱眉,起身道:“去看看。”
俘虏营设在营西的空地上,用木栅栏围着,里面蹲着上千名俘虏,有女真兵、契丹兵,还有些渤海人。
此刻,几个义军士兵正按着一个女真俘虏,那俘虏穿着破烂的铁甲,脸上满是桀骜:“你们敢杀我?我是大金的百户!完颜齐元帅会为我报仇!”
周围的俘虏也跟着骚动,有的喊 “放我们走”,有的则缩在角落,眼神里满是恐惧。
几个跟金人有仇的义军正站在栅栏外,手里握着根木棍,却没动手,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个女真百户。
辛弃疾走到栅栏前,示意士兵松开那俘虏。女真百户揉了揉胳膊,梗着脖子道:“你们汉人就是胆小!不敢杀我!”
“我确实不杀你。” 辛弃疾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你要记住,我们不杀你,不是因为怕完颜齐,是因为我们义军不杀降兵。”
他指着营外的田地,“你看,我们的兄弟姐妹父母妻儿在种地,我们的伙房在给流民分粮 —— 我们不是为了劫掠,是为了让汉人能安稳过日子。你们金人烧我们的家、杀我们的人,才是真正的天理难容!”
女真百户愣住了,他望着营外那些种地的义军百姓,望着伙房外排队领粮的流民,眼神里的桀骜渐渐淡了些。
辛弃疾又道:“你若愿意,就留在营里,看看我们是怎么做事的;若想走,等我们拿下济州,就放你回去 —— 但你要记住,再敢来犯,就不是今天这个下场了。”
俘虏营里渐渐安静下来,那个女真百户低下头,没再说话。
一个契丹俘虏突然开口:“俺。。。俺能跟着你们种地吗?俺不想再打仗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俘虏都看了过来。
辛弃疾点头:“可以。你们若愿意,就帮着种地、修营垒,我们管饭;若是想打仗,等你们真心服了,再编入义军。”
魏胜连忙道:“元帅,俺来安排 —— 让老卒们带着他们干活,也好看着些。”
辛弃疾离开俘虏营的时候,给魏胜小声说道,“若再发生这样的事,就按刚才我说的那样说,若还是有屡教不改的,放他离开,之后在营外。。。”
说完,辛弃疾对着自己脖子比划了一下,“记住,不能归心的,绝不能留!”
处理完俘虏的事,已是正午。
辛弃疾刚回到中军帐,就见贾瑞捧着账册进来,脸上带着些喜色:“元帅,咱们的粮草够吃三个月了!缴获的金军粮库里,还有不少肉干和马奶酒,够给弟兄们改善伙食了!”
“好!” 辛弃疾接过账册,“让伙房今天中午多煮些肉干粥,给弟兄们补补身子。之后,把所有粮草汇总,留够十天的口粮,其他的都让马全福装车准备好鱼饵来吊济州金军大营这条大鱼!”
贾瑞等人欣然应诺。
午后,辛弃疾去查看赵六他们的训练。
演武场上,签军还有义军中比较灵活的家伙正跟着俘虏学女真话,“元帅”、“粮草”、“行军” 这些简单的词,被他们念得磕磕绊绊,惹得俘虏们忍不住笑,却没人敢怠慢 —— 义军给他们的麦粥比金军的剩饭好吃多了,谁也不想再回到之前的日子。
赵六正跟着一个女真俘虏学口令,他学得认真,每一个词都反复念,直到发音标准。
见辛弃疾过来,他连忙上前:“元帅,您放心,俺们一定能学好!等跟着元帅到了金营,保证不露出破绽!”
辛弃疾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们了。进去后,估计大伙会分散到各个军帐,倒是方便放火!但是,首要安全第一,若是情况不对,咱们就按约定的信号撤退,别硬拼。”
赵六用力点头:“俺记住了!咱们不仅要混进去,还要尽快摸清金军的布防,为元帅拿下济州出一份力!”
傍晚时分,中军帐内再次聚满了人。
舆图上已标注好诈营的每一步:辛弃疾带着赵六等扮金军,马全福带着青壮跟着运送粮草,明日出发,到济州大营后夜间求见完颜齐;魏胜带两百精锐在城外接应;李铁枪带着骑兵在树林埋伏;贾瑞带两千青壮及二十万老幼把守好大营;王世隆则率剩余青壮主力,在济州城外五里处待命,待火起后立刻冲城。
“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了吗?” 辛弃疾扫过众人,目光坚定。
“清楚!” 众人齐声应诺,声音震得帐内的油灯都晃了晃。
辛弃疾拿起一碗麦粥,举过头顶:“今日这碗粥,就当是庆功酒 —— 等拿下了济州,咱们再喝真正的好酒!”
“好!” 众人也跟着举起碗,把粥一饮而尽。粥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连日的疲惫,也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斗志。
走出帐时,夕阳正落在济州城的方向,把那座金军盘踞的城池染成金红。
辛弃疾望着远处的轮廓,心里默念:完颜齐,等我义军进入大营之时,便是你覆灭之日。
营内的操练声、工匠的敲打声、士兵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在暮色中织成一幅充满希望的画 —— 这画里,有弟兄们的笑脸,有抗金的决心,还有那终将实现的 “还我旧河山” 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