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手腕处的皮肤划开,尖锐的甲尖勾着伤口最边缘防止愈合,你划得很深,手指蜷缩成拳用力,几乎是眨眼间血就飙了出来。
掐住时透无一郎的双颊,你把手腕放在他的嘴唇上方。血液滴滴落在少年因为缺氧而变得煞白的唇,洇出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你在做什么?”时透有一郎撑着日轮刀朝你们走过来。
他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好,因为被泡在水里太久,还是有部分毒素透过皮肤渗入了身体。
伤害通过小苍兰花印回馈到你身上也需要时间,于是你把流血的手腕同样放在有一郎面前。
“吃掉。”你如此命令道。
少年眼下是逐渐显现出的淡淡乌青,他沉默着,青绿的眼眸始终看着你,仿佛你脸上挂着什么让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你并不担心他会闹脾气说什么不吃,有一郎虽然看着还是个稚嫩青涩的孩子,但因为性格和家庭经历使然,他远比同龄人甚至某些成年人成熟、更加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于是在几息之后,少年踉跄着上前,细凌的手指环绕你的腕骨,微微抬起,抵在同样没什么血色的唇边。
有一郎垂下眼,浑身戾气消散得一干二净。他的眼睛似乎没有聚焦,看起来就像在无意识吮吸你的血液,染上血的唇吐出的一截嫣红舌尖,宛如梅果子般。
他像只懵懂无知的幼兽般,受伤了下意识朝最亲近的年长者索要保护,蜷缩进她安全的臂弯,渴望她温暖的舌头能舔舐自己疼痛的伤口。
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时透有一郎比谁都更加了解你的冷漠。
右耳后让你和他联系更深的小苍兰花印,带来的即是喜悦也是诅咒。
喜悦的是他会比任何人更加了解你,知道你那一副神明皮下藏着什么,他会是最特殊的那个。
但物极必反的,他也无法得到你甜蜜的哄骗,每一句话、每一声词,他都将直面残忍的真相,那些裹挟着谎言的甜言蜜语从来不会属于他。
可有一郎能怎么办呢,他自己也藏着秘密,背负着结局替代“时透无一郎”去死的秘密。
时透有一郎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呢?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已经撰写完毕的故事,他们都只不过是完成这个故事的推动者。
很可悲的。在最初的愤怒和不可置信之后,他脑海中浮现出你平静的脸,突然就释然了。
连你这样强大的人都相信了,他又有什么能力、什么资格不去相信,难不成他会比你更有本事去改变吗?
别开玩笑了。
如果连你都做不到的话,有一郎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成为那个救世主。
改变“剧情”需要代价的话,他愿意代替无一郎去死,去填补那份必死的剧情,反正他和无一郎是双生子,谁死都是一样的。
况且“时透有一郎”这个人本就不应该再存活于此,他只是一只吸附你的血而活的蛆虫。就像现在,你依旧在用你的血去治愈他的伤口。
你真好啊。有一郎想,能遇见你,和家人一起,得到如此多的幸福,就是他降生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啊。
感受到身体不再乏力,有一郎松开你的手,主动把无一郎从你的膝上挪开。
“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快些走吧,那个鱼怪交给我和无一郎就好。”
他说话冷静而清晰,看不出一点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慌乱,如同战场上的谋士般说出最优解。
那个酷爱皱眉的少年此刻却朝你露出微笑:
“反正无论如何,都有你在。”
有一郎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你点点头,绸带弯曲勾着树干,利用力的相互性,很快就弹出一大截。
时透两个人的身影就像蚂蚁般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
你正朝着村子的方向飞快赶回,路上你保险起见朝小铁问道:“这附近除了你还有其他锻刀师傅吗?”
小铁刚想说话,就听见你头也不回地补充:“想好了再说,不顺路或者距离大于五公里的人我不会救。”
你的声音在这空无一人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冷漠,他被这些毫无人情的话吓了一跳,脑袋下意识蹦出“怎么可以这样”的想法。
但下一秒他就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很重很响,以至于脸上面具都有些偏移,说话声也变得含糊不清。
他才是“怎么可以这样”的坏人,他是怎么敢冒出这些责备你的话的?!简直太不像话了。
保多弃少、保优弃劣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才对,尤其是在技艺各异的锻刀村里,你的做法是挑不出一丝的错的。
可、可……
小铁绞着衣料,半天都张不开口。
他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要快点配合你的救援,不能耽误你才对…
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没有经过鬼杀队统一的培训,一时无法承受“等同于杀人”的放弃选择也很正常。
你向后瞥了他一眼:“不用下手这么重,想明白道理就好,现在把人员数量和地址告诉我。”
“是…”小铁发着抖,努力把每一个字咬清楚,“东南方向,大概4公里,铁穴森先生和钢铁冢先生,以及其余几位锻刀师傅都在那里,并且因为钢铁冢先生磨刀的原因,他可能不会停下工作去躲避鬼的追杀……”
“知道了。”
你脚步一折,往小铁说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