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逍见识不凡,经过他指点的公子虽然有些狼狈,但也都诚心接受,退到场边观看。
“逍郡王,请指教!”最后一个上场的是赵初霁。围观了全场,他深知自己不是陆逍的对手,但是陆逍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他就不信自己会和其他人一样输得这么惨。
陆逍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并不介意赵初霁的挑衅。他能看得出来,相比其他人,赵初霁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
两人摆开阵势,在众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下交起手来。这回与之前不同,两人都算得上个中好手,那速度之快,一般人还真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赵初霁越打越心惊,原以为陆逍经历了这么多场切磋,多少有些后劲不足,没想到对战起来还是那么游刃有余。
场上两人腾挪跳跃、你来我往,场下的人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今天来参加宴会还真是来对了。
“没想到逍郡王不在姐姐身边长大,也能如此优秀,看来是他父亲教得好。”永安公主意有所指地道。
她的话,表面上是在夸陆逍,周映雪又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无非是在提醒自己,逍儿的身世不太光彩,他的出生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
“妹妹说得不错,逍儿的确很优秀,我也没想到能白得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她大大方方地应下永安公主的话,丝毫不介意将儿子的身世摆到明面上来。出身不光彩又怎么样,脸面是自己给自己的,只要足够优秀,那点瑕疵算得了什么。
永安公主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不好再说什么,重新将目光放到了场上。
她的儿子也很优秀,自己并没有输太多。要说她与周映雪也没有什么仇怨,只不过是从小到大姐妹之间的攀比罢了。
很快,场上胜负已分,赵初霁被陆逍的连环脚逼到了场外。本来就只是切磋,不动刀剑,赵初霁站在场外时,身上只是多了些轻伤。
“逍郡王,我甘拜下风。”这一刻,赵初霁输得心服口服。
“承让!”陆逍拱了拱手,越过他走向围观的人群。
宴席开始前,一名小丫鬟急匆匆赶来,凑到元秋耳边说了一句话,元秋脸色变了变,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情况与周映雪说了。
听到元秋的话,周映雪愣了愣,随即对身边的云岫道,“阿岫,你来招呼客人们,我去去就回。”说完,与现场宾客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元秋起身离去。
她一走,现场的人纷纷好奇起来,长公主匆匆离去,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她们想从云岫这里打探消息,却被她敷衍过去了。
云岫刚才其实听到了元秋的话,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不是她该管的,也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长公主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陆晟面前,这是事情发生后陆晟第一次踏足公主府。
看着比从前萎靡了不少的陆晟,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理智上,她知道这一切与陆晟无关,可情感上她无法再将他视作儿子,否则对逍儿就太不公平了。
“母……母亲,您真的不要孩儿了吗?”陆晟痛苦地说出这句话。短短几个月,家里发生了巨变,父亲死了,祖母精神失常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是自己的了。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逃避现实,不去想公主府的一切,似乎只要不去正视它,自己就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公主之子。
他也说不清到底是舍不得公主之子的身份,还是害怕往后没了母亲。
得知长公主府要办宴会,他当然知道为的是谁,挣扎了许久,才下定决心登门,期待能有一丝转机。
“你……你往后不要再这么称呼我了。”周映雪硬起心肠,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这些年来,虽然与陆晟不甚亲近,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对他的关心自然是真的,所以此刻说出这句话,多少有些伤感。
陆晟脸一白,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无情,怎么说自己也叫了她这么多年的母亲。
“您不觉得这对我太不公平了吗,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何所有苦果都要我来咽下?您就当多一个儿子,不行吗?而且,我们本来就是兄弟,认下同一个母亲,这有何不可?”
听着他有些疯狂的质问,周映雪摇了摇头,正色道,“整件事情是怎么样,我不相信你不清楚。逍儿受了那么多苦,甚至几次差点没了命,就算罪魁祸首不是你,你也不能置身事外。你想要公平,那谁来保障逍儿的公平?”
陆晟被她的反问逼得连连后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可周映雪却还没有停止。
“你的父亲几次想杀了我的儿子,你觉得,我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如从前那般对你吗?陆晟,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心无芥蒂地对待仇人之子。”
一句“仇人之子”,让陆晟彻底没了希望,他跌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周映雪走出屋子,脚步一顿,到底还是起了一丝恻隐之心,吩咐元秋,“将他之前住的院子收拾了,旧物……都送到陆府去吧!”
元秋应是,她知道从此刻开始,陆晟彻底与公主府没了关系。
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颓废无神的陆晟,她走了回去,不管陆晟听没听见,提醒道,“陆公子,别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如今已是最好的结果,你该好好珍惜才是。”
说完,也不等陆晟有什么反应,快步离去,她还得去完成公主交代的事情呢,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能提醒这么一句,已经是看在自小看着他长大的份上。
至于他听没听进去,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长公主去而复返,大家没有在她脸上看出什么异样,便也不再关注。今天宴席上的菜色,好些是她们没有见过的,一时都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吃食上。
整场宴会,除了些许插曲,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周映雪的目的达到了,既让儿子和未来儿媳在京城贵族面前露了脸,也向众人揭示了他们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往后应该没有人敢找他们的不痛快。
其实,她也是对两人了解不多,才会处处为他们考虑。如果知道他们的真正实力,尤其是云岫的特殊之处,恐怕就能安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