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缓步上前,同时身后士兵抬上来他制作完美的曲辕犁,其造型来说比之和江东犁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整体却更轻巧一些。
同时辕首装有可灵活转动的犁盘,与犁箭、犁评相衔。
依照大唐耕事节古礼,皇帝亲执耒耜之时,须有一名皇子随行于侧,扶犁伴耕。
以示农本传承,国祚有序。
李厥、李像自然在场,此时所有人目光先集中在李承乾身上,而后又看向两名皇子。
李承乾自然明白此间关节,同时他心中已有想法。
现在无论如何,还是以稳为主,而且他自认不是李世民,不会大搞平衡。
当即转头看向自己明面上的嫡长子李像,声音温和:“像儿过来,和父皇一起耕田。”
李像性格活泼,一点没有怯场,微红小脸小跑过来,声音清脆:“父皇,儿臣帮您。”说着就上手帮忙扶犁。
这一幕,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毕竟一众重臣特别是长孙无忌,都不想立苏宁玉为后。
愁的则是苏亶,其眉宇间明显闪过一丝愁色,但转瞬即逝,毕竟儿子已经因此丧命。
自己绝不能再搅和这滩水了,不然苏氏一门恐怕会迎来一场噩梦。
李承乾都不用看就明白众人所想,但他心中已经决定一定要立苏定玉为后,就绝不会改。
从容将曲辕犁套上牛轭,姿态竟显得颇为轻松,同时随着耕牛前行,犁铧也轻易入土。
下一刻,震惊所有人的一幕发生了。
犁在田垄间行进如舟行水上,泥浪均匀翻卷,速度与深度皆远胜正常江东犁,而且李承乾姿态十分轻松。
对比李世民咬牙发力扶犁模样,简直有云泥之别。
贞观年间的大臣,那可都不是泛泛之辈,不少都通晓农事,眼中都不由冒出精光。
围观百姓中,一些须发花白的老农则怔怔望着这一幕。
他们种了一辈子地,可太明白这一幕代表什么了。
这对畜物力、人力的节省简直太大了。
此时李世民还在前面咬牙扶犁,也就是他臂力无双,要不一个人还真的玩不转。
不过要比,就得尽全力,这一会已经有点汗流浃背了。
这时周遭逐渐嘈杂声逐渐消失,让他忍不住转头看去。
竟见李承乾单手扶犁,步履从容。
那具形制奇特的犁具如破浪般轻松切开土壤,转眼已逼近自己身后。
李世民猛地一怔,疑是日光晃眼,下意识揉了揉眼。
再定睛细看,方才确认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竟是真实。
他何等敏锐,瞬间明白关键必在那犁上。
胜负之念顷刻抛诸脑后,他当即松开手中犁柄,转身大步流星走向李承乾,满脸急切。
不等李承乾做出反应,他已一把接过那具曲辕犁,目光灼灼地上下审视,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承乾,此乃何物?速为朕道来!”
李承乾不由愣了一下,这老李怎么反应会这么大?
只是瞬间他就明白了,现代人思维让他对着农具还是有些不在乎。
古代可是讲究民以食为天,食源于地,古代耕牛之珍几乎要比人命金贵,好的农具自然也重要无比。
这时外围一众大臣,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全都认真的看着李世民手中的犁。
这时长孙无忌突然出声,语气极为严肃。
“太上皇,您拉一下试试?”
李世民这才想起来,又一把夺过縻纼,而后便开始让耕牛前行。
他一手扶着曲辕犁,感觉无比轻松,和刚才完全是两个感觉。
一众大臣全部跟随,各个目不转睛。
留下李承乾一个人站在原地,显得有些孤单。
“咳咳...”不由轻咳两声,而后朗声道:“此犁是朕在江东犁的基础上改进,名为‘乾元犁’,省力过半的同时效率更高。”
所有人这才转过头,快步走了过来,同时李世民还不忘驱牛将犁拖过来。
到了近前后,李世民目光奇异的看着李承乾。
他现在真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为何会有如此多奇思妙想。
前有杀人利器火龙吼,现有这关乎民生的农具,往前看八百年,也没出过如此人物。
李承乾面对众人目光,走到犁旁,同时对李世民撇着嘴:“来让让?”
李世民收回目光,急于知道犁原理下,也没计较,立刻侧身让开。
李承乾俯身握住犁评,手指在刻度上轻轻滑动。
“此处每进一格,耕深便增加一寸。江南水田浅耕即可,关中旱地则需深耕,也就是可因地而调。”
说着,他屈指叩了叩弯曲的辕木:“江东犁因弧度不足,需耗更多人力畜力,而‘乾元犁’弧度恰到好处,犁地轻省,更胜一筹。”
又指向犁评底部的铁板道:“此为犁壁,可减阻力,实现连续翻垄,不致壅土。”
最后轻抚犁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傲然。
“这犁头是以乾元火龙吼的材料所制,坚固非常,碎石难伤,不易崩坏。”
话音落下,众人不由都眼光炙热地看着这犁。
李世民则目光更为复杂,此时他再不愿意也得承认,眼前这个逆子,确是文能安邦、武可定国。
此时他只觉得胸中有句话盘旋涌动,不吐不快。
不由露出一抹笑意,笑中带着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意味。
“古人常言‘化干戈为玉帛’,干戈何以成玉帛?终究不过是虚言,而今化火龙为耕犁,转征伐为农桑,才是真正的天下至理。”
说着抬头直视李承乾,目光灼灼。
“你以身为饵护佑关中百姓,父皇登城相送时,曾言‘吾儿真英雄也’,这次父皇要再送你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