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贵妃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轻嗔:“这么久没回来,母妃就不能碰一下?”
神司砚赶紧赔着笑:“没有,只是儿子还未洗漱,怕弄脏了母妃的手。”这话听着甚为熟悉,可不就是公孙九官当初对他说的一样吗?
婉贵妃想生气,可看他一身风尘,眼露疲惫,还怎么怪他。
桓武帝适时开口:“贵妃既然来了,朕便同你说一说公孙九官的事情。
司砚的意思是,留她做王妃,不知贵妃意下如何?”
婉贵妃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神司砚,“砚儿,你对她有意?”
神司砚微迟疑,“并非。”
外面正巧赶过来的公孙九官霎时停住脚步,飘出的衣袂猛然收回,带路的公公看了看她,见她摇摇头,便先不通报,主要是里面几位正相谈,不能打扰。
婉贵妃心下一松,“既然无意,就不必留在身边。
不是母妃看不起她,她的习性,阅历,以至学识,都与你截然不同,毫无共同喜好的两个人,日后难以相处,于你们都不好。”
“你如今回了上京,婚事就是头等大事,到时候你父皇自会好好为你甄选,你就听母妃的,可好?”
神司砚并未被她说通,还是一贯的坚决:“母妃,儿臣已决定。”
婉贵妃苦心劝道:“她与你并非良配,她脸上那么大一块胎记,怎能入皇室?
我知道,你定是不好拒绝,怕天下人在背后说你。这事你不用管,自然会有人替你说。”
那些朝臣可不是摆设。
神司砚少有的温和一笑,这是只有在婉贵妃面前才有的,“母妃,当初儿子昏死之时,模糊之中一位白发老者出现。
他说儿子本该已死,生死薄都要划去名字,可却有人替我挡了这灾,是以儿子才得以被救。
后来儿子查过,那时,正好她在泝尾山被西凉人截杀,逃亡之时,伤了腿,又高热不退,差点断了性命。”
“母妃说说,如此救命之恩,儿子能弃她不要吗?”
婉贵妃一窒,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疑神司砚说的话有假,一是她信自己的儿子,二是在皇室里,这种天相最被看重。
桓武帝不禁质疑:“此事当真?”
神司砚回答的坚定:“当真。”
虽然是他瞎编,却也无从查起。
外面站着的公孙九官心里发笑,他不是说不轻易骗人吗?怎么张口就来?
婉贵妃还是郁郁不欢,“可她的模样,你能忍下?如果你只是将她当个摆设,岂不是对她不公?
而且,我还等着、等着抱皇孙呢!”
她说这话时瞧了眼桓武帝,心里有些发虚。
当初神司砚要害部位受伤后,太医们给出的结论就是不能人道!
后来是她找了卞大夫,在他的医治下有些些好转,但也没多大用。
婉贵妃为了儿子的尊严,还有面前的宠爱,就威逼了卞大夫说他已经好了,卞大夫医术超绝,一招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儿子根本还没有好!
她不知道,自己也被神司砚骗了,当初是伤的很重,却不是不冶之症,在卞大夫的精心养冶之下,早已好全,甚至因此长的更好!
今日这事,身为一个母亲,她不想儿子随便找一个人,在她看来,他就是自暴自弃,这更加让她难过,更加自责!
神司砚赶紧接话,将公孙九宫中毒一事又说与婉贵妃听。
“刚才朕已经派人去叫她过来,想必应该快到了,一会见了再说。”
这时,外面侯等已久的公公适时进来,“皇上,公孙小姐来了。”
桓武帝一甩龙袖,“传。”
公孙九官着一身淡色梨花裙子,素雅却不失端庄,这是前几日刚换的,她原意是想让娘看到她过的很好,早知道要进宫面圣,她就会多装扮一些,最少也该簪个金钗。
低垂着眉,双手交叠于腹前,指尖微微收紧,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行至圣前,缓缓跪下,双手平举至额前,跪拜叩首。每一处都十分规整,竟是比许多贵家世女做的还要好,真是挑不出一丝毛病。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轻灵,有些发颤,却也是字字清晰。
她敢在弘王面前自称民女,却不能在皇上面前这么称,名义上,她还是公孙谦的女儿。
又转过一边,对着婉贵妃又行了跪拜礼,言辞恭敬:“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微微抬手,“平身吧。”
她缓缓站起,立身站定,低眉顺目,双手交叠于身前,姿态娴静,背脊挺直,如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柔美又不失风骨。
桓武帝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抬起头来。”
公孙九官看着淡定,实则心跳如擂鼓,抬起头时,唇角下意识的抿起。
只这一抬头,婉贵妃就被惊艳住了。
先前就觉得她的眼睛极为好看,想不到胎记之下竟是如些倾城之色,柳叶眉不染自黛,绯唇不点自朱。
莹白的俏脸白若珠玉,眼若星辰,流转生辉,纤腰盈盈,一身素衣也出尘凡绝,竟比那春日的桃花还要吸人眼眸。
桓武帝亦是有些惊叹,不禁让他想起初见婉贵妃的情景,也是这般叫他移不开眼。
公孙九官被盯的有些手足无措,身子绷的很紧,不知该如何时,神司砚行至她身旁,她这才放松了一些。
“父皇,母妃,请同意儿臣刚才所请,留她做弘王妃。”
桓武帝看了看婉贵妃,后者还有些迟疑。
她是长得不错,可还是大字不识,日后如何能为砚儿分忧?
迟迟没有回应,公孙九官知道他们并不乐意,神司砚再一请,
桓武帝声音一沉:“这事朕与你母妃还需商议,你们先退下吧。”
神司砚当即一跪,公孙九官立马也跟着。
“父皇,儿臣愿以军功相抵,请父皇恩准!”
桓武帝跟婉贵妃聚是一愣,九死一生立下的战功,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