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祁烬终于现身时，叶玄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讥诮的冷笑：
“小殿下真是让老朽好等。”
整整半个时辰。
这个冒牌货的架子倒是比真正的帝玄还要大。
叶玄一直以来都在怀疑祁烬的身份，可是兽身却做不了假，祁烬变为兽身的时候，他看到的的确是虎妖的形态。
这让他感觉十分奇怪，可却又不得不服，只能暗中等待时机戳穿他。
祁烬甩了甩袖子，唇角勾出一个笑容：
“听说叶玄长老在这场祭祀大典里费了不少的心思。”
“我自然不会辜负长老的期待。”
虚与委蛇的套话，是祁烬现在所习惯的。
他当然知道眼前的人给他备了一堆大礼等着自己。
可他也同样知道，他那老套的手段戳穿不了自己。
*
祁烬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座让人压抑的祭台。
祭台上跪坐着一大堆的妖族人，此刻都满怀期待地看着站立在前面的妖皇。
他们之中大多数的妖都灵力低微，仍然保留着兽耳、鳞片、羽翼的混血妖族，而这些东西都是妖族人未能化形成功的特征，也是卑微的低贱的特征。
“妖皇陛下真的会赐予我们纯净的灵根吗？”一名跪坐的鹿角少年小声问道。
妖族混血地位低下的原因就是因为灵根太差，修炼时间比寻常的妖短的多，甚至连寿命也短得离谱，所以他们修炼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而纯净的灵根，能让他们脱离困境。
“会的。”他身旁的兔耳少女坚定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叶玄长老就是废灵根变为纯净灵根的，而且他也说过，只要通过考验，我们都能摆脱杂种这个词的污名，成为真正受人尊敬的妖族！到时候我们就不再受人摆布的。”
他们都是被几位妖族的长老从混血妖族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幸运儿。
此刻和其他跪坐的妖一样，也充满憧憬地仰头看着眼前的妖皇。
从今日之后，他们的身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兔耳少女悄悄往后看了一眼。
那些妖族的王公贵族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华贵的衣袍在风中轻摆，让她心生羡慕。
很快……她也能成为其中一员。
可惜，兔耳少女没注意到的是，那些妖族贵族眼底的轻蔑和冷漠。
一名狐女自然没错过兔耳少女转头来的打量，她拿着扇子遮面，掩唇讥笑：
“瞧瞧这些贱民，还真以为能翻身？”
“连看我一眼，我都觉得好脏好恶心，妖皇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们。”
旁边的狼族少主立刻附和着冷笑道：“灵根低下，血统驳杂，这些贱民也就这点微薄的用处了。”
他们聚集在这，只是为了看看接下来的仪式。
妖皇立于祭台中央，面容温和。
“今日，本皇将赐予你们无上的荣耀。”
他缓缓抬手，声音低沉而威严。
那群祭台中间的混血妖族闻言，纷纷露出激动之色，甚至有人喜极而泣，直接给大声哭了起来。
走到这一步，他们都不容易。
“你们谁先第一个来。”
“我我我！”刚刚和兔耳少女交谈过的鹿角少年兴奋地跪着挤了出来，他昂首看着眼前的妖皇，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定格住了。
妖皇的剑毫无预兆地刺穿他。
“噗——”
鲜血喷溅，洒在祭台地面上的符文上，瞬间被吸收殆尽。
鹿角少年倒下的时候还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妖皇，嘴唇颤抖：
“妖皇殿下……为什么……？”
为什么呢？
妖皇微笑着不说话，但缓缓抽出长剑的动作却没有因为面前的人而停止。
祁烬的目光落到妖皇手上的剑。
他手中所拿的剑，正是弑神剑。
祭台上瞬间死寂。
紧接着，尖叫声、哭喊声迅速爆发。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是赐予我们纯净灵根吗？！”兔耳少女进到刚刚还与自己对话的鹿角少年的死状，崩溃地跌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念叨着。
他们一路重重关卡才来了最后一关，为什么迎接他们的是这样的结局？
她该恨吗？该恨谁呢，恨自己的无知，还是恨别人的残忍。
兔耳少女的周围，其他混血的妖族已经爬起来逃窜。
只可惜他们妖力低微，一下子就把那群站立的着纯种血统的妖族给用法器给弹了回去。
其中有个紫衣女修冷笑一声，嗓音尖锐刺耳：
“你们居然还敢跑，能为妖皇陛下而死，是你们这群贱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说着，还特意瞥了一眼站立在边上的祁烬，见他目光淡淡向着自己扫来，顿时兴奋地抬高声音：
“像你们这种肮脏的混血，本就该被千刀万剐，今日能死在祭台上，已经是陛下开恩了！”
“对啊对啊。”其余的妖族人开始附和。
很快，混乱的场面便被要妖皇给直接控制了下来。
妖皇袖袍一挥，地面窜出漆黑锁链，将逃窜的混血妖族尽数拖回，捆了起来。
而那锁链，祁烬眼熟得不得了。
妖皇手中得弑神剑再次举起，剑锋沾染了血迹，他无情道：
“继续。”
*
祁烬站在祭台边缘，神色淡漠，在对上那紫衣女修看过来的眼神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叶玄长老站在他身侧，苍老的目光扫过那群绝望的混血妖族，又缓缓落在祁烬身上。
“小殿下觉得，他们可怜吗？”
祁烬唇角微勾：
“长老说笑了。”
他若不是杀了帝玄，替代了他的身份，想必比这些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混血妖族都不如，他会早就死在帝玄给他准备的无人发现的一方空间，然后尸体化为一堆的雪水。
祁烬眸中闪过冷意：“弱肉强食，本就是妖族的法则。”
可怜没用。
权力，实力，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原本的帝玄不会同情人，可他也不会。
若这是叶玄长老特意为他设的局，恐怕他也想错了。
叶玄长老一直在观察祁烬的表情，看到他的确没有任何动容后，又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最初的判断。
“帝玄，过来。”
妖皇站在祭台的中央，突然看向另一边的祁烬。
弑神剑杀了不少的人。
祭台上到处都是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