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歪着头,指尖绕着衣带打转,眼尾染着陌生的媚意,在祁烬冷冷的视线下,她慢条斯理地伸出一只手抚过锁骨,一路向下,停在敞开的衣领边缘。
“怎么,认不出我了?”她轻笑,眼尾微微上挑,眸中水光潋滟,像是盛着醉人的酒,缓缓向着祁烬走进。
不是。
这不是她。
宋明棠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人。
哪怕她做出的动作带些媚意,可她的眼神是坚定的,清澈的。
“别用她的脸……”他的声音低哑得可怕,眼底翻涌着近乎暴戾的暗色,“做这种事。”
祁烬的剑尖抵在对方的脖颈前。
“哎呀,好凶啊。”
假货不退反进,甚至主动仰起脖颈,让剑尖抵在脆弱的肌肤上压出血痕。
因她前倾的动作,让祁烬的寒霜剑刺得更深,血液顺着锁骨留下,鲜血汩汩涌出,她却笑得愈发妖冶:
“美吗?看着我这张脸,你现在舍得杀我吗?”
她伸出手轻轻搭上剑身,沿着冰冷的锋刃缓缓下滑,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某种无声的挑衅。
“我能窥见人心底的渴望。”
她顿了顿察觉到祁烬表情的变化,得意道:
“你渴望她。”
水魅的这缕分化出来的神识得到了意外之喜,刚刚在那名女修身上吃了亏,他还以为这次也要栽了。
没想到这个男修的心里居然被他窥探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那就不能怪他得将刚刚受的气全都发泄出来了。
哼。
他要把男修拖入井中,当着那女修的面吃了他。
“很想看看她这个样子吧?”
“只要把你的手搭上来,我还能让你看看更多...”
水魅的话语还没说完。
——“唰!”
剑锋毫不犹豫地贯穿了她的喉咙。
祁烬看到水魅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扭曲成狰狞的笑,身体融化成水洒下去。
渴望她……?
祁烬垂眸,看向脚边的水洼。
水面倒映的却不是自己的脸,而是宋明棠娇俏的笑颜。
她歪着头,在水中对他眨了眨眼,红唇轻启:
“阿烬。”
她方才这样叫过他。
——我可以叫你阿烬。因为我知道你身边也没有人这样唤你。
想到不久前宋明棠凑近她说的话语,祁烬的掌心骤然收紧,捏着剑柄的手紧一下又松一下,似乎有些颤抖。
水洼中宋明棠的倒影已经消散,只剩下祁烬一人。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眼神里面的渴望赤裸得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多丑陋啊,多恶心啊...
像饿狼盯着肉骨头的眼神,也只有这样的的眼神,才时时刻刻在提醒他是个拥有欲望的混血妖族。
“只要你渴望的东西,我见过,我都能够变出来。”背后突地又传来水魅的声音,“你们俩人的念头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
祁烬没有回头。
冰棱自水魅足底炸裂而上,转瞬便冻至脖颈。就在冰霜即将封喉的刹那,直接停住了。
祁烬突地顿住,看向水魅,平静地问道:
“你见过她了。”
以这水魅的智商,祁烬相信宋明棠肯定能把这东西玩得团团转。
“她渴望什么?”这才是他想问的。
她渴望的...会是他吗?
祁烬全然不知自己平静的伪装已经被对方看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水魅想起那个女人就生气,脑子里都是想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完全没有方向去变。
他在书铺里看过修真界武器大全,术法大全,功法大全,出名人物大全,在那女修面前直接白搭了。
这个祁烬刚好对得上某本书的修士脸,但那书...
水魅突然咧开一个恶毒的笑容,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点子。
他最爱看有情人反目的戏码了!若是能让全天下相爱的修士都变成兄妹,都断了情缘才好。他记得最熟悉的就是武器和功法,只要修士都不谈情说爱,一心认真修炼,那他就能遵循天道法则引诱这种渴望变强的修士入井成为他的点心。
到时候全天下都是他的点心。
吃掉,通通吃掉。
等他成神了,灭了天道后,他再让修真界的修士疯狂生子,源源不断地有修士能够让他吃。
水魅已经开始幻想美好生活,于是他在祁烬冰冷的目光里迅速组织好语言:
“她的念头可不是你,她的渴望啊,是一个叫做‘手机’的男人。”
“她想日日与那人同塌而眠,和那东西一起享用美食,甚至躺在一间你找不到的客栈里背着你终日与他耳鬓厮磨。”
“而你...什么都不是。”
“你是一只妖,人修不会喜欢妖的。”
祁烬低低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得可怕,这水魅的言语一下子戳中他内心那些阴暗的想法。
在得到答案的那一瞬间,他就忍不住想杀人了。
“说完了?”他抬眸,眼底金色翻涌,他的妖性在一瞬间暴露,“那你可以去死了。”
水魅唯一剩余的那个头也一下子被冻结住。
然后化成一堆的冰渣子,落下。
“你出来一次,我杀一次。”祁烬冷冷道。
水魅听了这话,发现还真把这人给刺激了。
他是个欺软怕硬的,既然两个人都吃不到,那他只有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井中了,反正他们也不敢跳下来杀他。
井中可是他的地盘。
等水魅这次又消失后,祁烬低头盯着脚边的水洼,唇角的笑容变得更冷了。
水洼都被他冻成了一堆冰块。
水魅能窥探修士心中最深的渴望,那只能证明那东西说的自己渴望宋明棠是真的。
他无欲无求千年,剑下亡魂无数,如今最渴求的……
竟是个人?
还是个夺舍而来的魂魄,连夺舍前是男是女都未可知。说不定是只类似于水魅这样的精怪,伪装成这副模样,蛰伏在他身边,就为了有朝一日——
吞了他的元神。
否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为何会想要和他双修。
后来那些若有若无的试探又是为了什么。
“阿烬......”祁烬低声念着宋明棠给他取的这个独一无二的称呼,他说到尾音的时候微微上扬,模仿着宋明棠的语调。
底下的水洼被冻结成了冰块,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色。
他想象着她被他扣住手腕、咬住脖颈,在他身下颤抖着喊这个名字的样子——
一遍又一遍。
只能喊他。
只能看着他。
“咔嚓!”
祁烬抬起寒霜剑猛地劈开被结成冰块的水洼。
“手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