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温欣没听懂。
“我说话算话,不杀你了。”
宴季风一只手钳住温欣的肩膀,手里的鞭子看似勒在她脖颈上,其实中间留有余地。
带着她往后退到林子入口处的石碑前。
温欣隔着老远,都能看清宴瑾眸子里燃烧的怒火,温馨提示老登,“你是不打算杀我了,但我感觉你侄子有点想杀你啊。”
宴季风默了片刻,开口问她,“他若是要杀我,你会阻拦吗?”
温欣毫不犹豫点头,“当然会啊。”
不都说了,杀人犯法。
宴季风大概是理解错了,以为她是在维护他,扑克脸上露出几分温情。
压低了声音,“你不要说话,听我的就是了。”
“唉。”
温欣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心道见招拆招吧。
“站住!”
隔着三米远的距离,宴季风叫停了来人的步伐。
宴瑾站在原地,目光在温欣身上梭巡。见她无恙,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
面无表情,淡淡开口,“大伯,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谈,别为难女人。”
宴季风昂头,眸光搜寻一圈,冷笑道,“只是一个女人,至于你带这么些个狙击手?”
“啊?”
温欣瞳孔猛地一缩,她记得华国私藏枪支是犯法的吧,“宴熙熙,你有枪啊?”
宴瑾手指放在唇边,朝她比了一个“嘘”。
她朝他摇头,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乖乖,不怕。”
他语气轻松,双手拍了拍西装口袋,示意什么都没有。
脚微不可察地往前挪了几步。
下巴点着温欣,“大伯,想要什么?您说就是了。”
宴季风冷森森笑道,“要你的命。”
温欣哪能听得了这话,眼一瞪就要炸毛,宴季风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抚慰般地往下按了按。
宴瑾淡淡笑了一声,从兜里摸出来烟来,含在唇上,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被风一吹,瞬间消散。
“你放了她,命给你。”
说出的话玩世不恭,但面上的表情又很认真。
温欣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假的,这么随意吗?都不讨价还价一下,人家要得是你的命,不是要你身上的那件高定西装啊。
宴季风又说,“只你一个人的命,不够。”
宴瑾单手插在西裤兜里,姿态闲散地站着,右手指尖轻点一下指节上的烟身,烟灰散开。
“我放你出去,大伯想杀谁去杀就是了。”
他仿佛就在应付一个无聊的小孩子,要什么,给什么。
但最终解释权在谁手里,大家心知肚明。
宴季风莫名有一种挫败感,他明明是十恶不赦,冷血无情的杀人狂魔。
没有一个人把他放在眼里。
都不怕他,都不拿他的话当回事。
这丫头是这样,这小子也是这样。
明明计划了十几年的事情,回国后要大开杀戒,怎么就成了这个局面。
难道真得是他老了?
“大伯?”
温欣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居然在宴季风脸上看到了自我怀疑。
这声大伯把宴季风涣散的思绪唤了回来。
“我要你手上天域的股份,全部。”
宴瑾将指节上的烟往地上一扔,脚尖撵灭烟头的火星,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直接拿手机打电话。
头顶上的轰鸣声再次响起,直升机从上空飞过。
“大伯稍安勿躁,律师马上就到。”
温欣小小声问宴季风,“他这么听你的话,是不是都是因为我?”
宴季风眯了眯眼睛,“一半一半吧。”
“啊?”温欣怀疑他在搞挑拨离间,“那你说,那一半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足够自信。”
宴季风似是有些疲累,往后靠在了石碑上,“我这个侄子,应该还没有人入得了他的眼,能做他的对手。”
他说着,冷笑了一声,抬眸看着温欣,“那小子狂到没边,总有一天会栽个大跟头。”
温欣嫌弃脖子上的鞭子有点重,伸手挪开了一些,脸上挂着笑,想从宴季风嘴里多撬点东西出来。
“啊?不会吧,大伯要不给提点提点?”
“我提点他做什么?我巴不得宴家的人死。”
“好好好,不提点那个狂徒,但是我有件事挺好奇的。”
温欣眨巴眨巴眼睛,问他,“你说你能救你弟弟的命,是真的吗?”
宴季风直视着她的眼睛,唇角勾着淡笑,“是真的。”
温欣惊得双手捂住了嘴巴。
天爷,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她直觉宴季风不会骗人。
心理学说,人在假设一个问题的时候,心里一般都有投射。
宴季礼的病就目前来看,可以说是不治之症,宴季风用这个假设来试探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了。
“怎么救啊,能和我说说吗?”
宴季风冷哼一声,反问她,“你觉得呢?”
温欣笑得极其“谄媚”,“我就是纯粹好奇,您放心,我不会告诉那个狂徒的。”
宴季风下上打量她,“你这丫头,当我是三小孩子啊。”
“那没有。”温欣板起脸,想表现得很可靠,但眼角眉梢的兴奋根本藏不住。
宴季礼的病,就是当前宴瑾心里的头等大事。
若是他的病治好了,宴瑾的心事了了,不用被温婳掣肘,她也可以和温家的人彻底做个了断。
宴季风冷哼,不搭理她。
几米开外,宴瑾点烟的时候,眸光都未曾从温欣身上挪开,烟点着了,含在唇上,一时忘了抽。
他确定自己的视力没有问题,脑子也很清醒,但为什么他看到的画面是,“挟持者”和“人质”在闲聊?
聊就聊吧,氛围还怪好的,说是有说有笑都不为过了。
看那丫头笑得,那么大的一双眼睛,是怎么笑成一条缝的?
她知道他来的路上心有多慌吗?
他甚至都做好了是来“收尸”的准备。
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当场发疯。
唇上有火燎般的痛感,发呆太久,含在唇上的烟已经被风抽走一大半,快要到头了。
吐掉烟头,他喊了一声,“温欣 ,你还好吗?”
温欣正在和宴季风求情,说好话,没有空搭理他,小手往后摆了摆,示意他安静。
宴瑾深吸一口气,死丫头心是真大啊。
宴季风什么人,和他有什么可说的,真不怕他哪根筋搭错了,白刀子就捅了过来。
找电话打过去,问律师什么时候到,秦秦说,“十分钟”。
宴瑾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三分钟。”
挂了电话,莫名想起,几月前,在老宅和老太太那次对话。
老太太提醒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软肋。
他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他觉得这话不对,应该是要让自己强到,他把软肋送到敌人面前,他们看都不敢看一眼。
这对于他爱的人来说,才叫做绝对安全。
愣神的这几分钟,直升机降落,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飞机里下来。
宴季风瞧着来人,站起身,鞭子重又落在了温欣的脖颈上。
宴瑾单手插在西裤兜里,和宴季风介绍来人,宴家的私人律师,证券公司经理,公证人员。
“大伯,还满意吗?”
“满意。”宴季风提高了声音,“股份生效,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踢出天域,希望届时你也满意。”
宴瑾没说话,温欣急了,偏过头质问宴季风,“不是帮我试探他是不是真心待我,很明显,他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啊,结果都有了,你不会真要他手里的股票吧?”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天真呢?”
宴季风冷森森笑着,“我不这么说,怎么让你乖乖站在这里陪我演戏?”
“你。”温欣气哭了,口不择言,“我让他开枪打死你。”
宴季风眉眼阴鸷地瞪着她,“你以为他不想开枪吗?他不过是怕我的手比他的枪更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