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行了。”
费青赶忙拉住了陈大栓，这人来头不小，真踢坏了，平白惹麻烦。
“你就这么忍着？他以前是不是没少说这些倒胃口的话？”
“你跟他一般见识，纨绔子弟。”
“呵呵，我纨绔子弟？那我也没你恶心。”
江平吐了口淤血，冷冷地嘲笑他。
“哎，你这人是欠打啊？”
陈大栓真有些来气了，挽起袖子就要揍他。
江平平日里都是被人奉承的主，在内廷里当过几年侍卫，哪怕手脚被绑着，瞪着陈大栓的气势也是足的。
“你到底是谁啊？费青找的姘头啊，这么护着他？”
陈大栓扬起的拳头顿住了，他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听懂，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脸瞬间涨得通红，要冲上去揍死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
可是，费青比他更快一步冲过去，揪住江平的衣襟，左右开弓，连着扇了他十几个耳光。
前一刻，费青还劝陈大栓不要动手，免得不好收拾，下一刻，江平的脸就被费青扇成了猪头，说话都漏风。
“你找死是不是？”
费青把江平按在地上，阴恻恻地盯着他，语气冷得吓人。
“咳……”
江平吐了口血沫出来，露出一排血牙，总算是老实了。
“我还以为你换口味了，不过，怎么着也不至于找个这么不上台面的家伙吧，呵呵呵……”
费青忍无可忍，拽了块破布，塞住了江平的嘴，江平肿着猪头脸呜呜抗议两声，世界总算清净了。
“走！”
费青拽住绳子，像牵狗一样，踹了江平一脚。
“怎么回事，还走不走啊？还要韩大人等着我们？”
看到陈大栓愣在原地，费青扭过头，不耐烦地朝他喊了一声，把陈大栓给惊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韩骁带着人，把那些闹事的全部都给抓了起来，此刻正在清点人数，一抬头，看到费青带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过来了。
“费青，方才正找你呢？这是怎么回事？”
韩骁指了指被费青押着的人，依稀有些认得，这人好像是……江平？
费青左右看了看，走到韩骁跟前，悄声说了几句，韩骁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看了江平一眼。
“带回去审。”
韩骁留下了这句话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费青本来准备和陈大栓商量怎么审问的事，看到陈大栓一个五大三粗的人，破天荒别别扭扭坐在一旁。
这看得费青直来气。
“砰！”
一碗汤猛地顿在陈大栓对面桌子上，洒了一圈出去。
“陈大栓，你怎么回事啊？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
“哦，我听见了，我正在想呢……”
陈大栓闪烁其词。
费青可见不得有人在他跟前这样了，尤其是陈大栓，平时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忸怩成这样，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啊！
“陈大栓，你脑子进水啦？难道还把江平今天说的话当真了？”
费青嘲讽了他一句，陈大栓赶紧解释。
“没有的事，你这人就是多心……”
“哼……”
费青冷哼一声，斜睨了陈大栓一眼，这拙劣的解释，简直就像是把心思都写脸上了。
气氛霎时间开始尴尬起来，俩人都闷头吃起了饭。
见陈大栓不说，费青才不想挑这个头，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去。
吃了半天，味同嚼蜡，陈大栓终于忍不住了，“啪！”地放下了筷子。
“憋死我了，你快说吧，江平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费青哼了一声，不搭理他，只是埋头吃饭。
陈大栓嫌弃地“啧”了一声，抽走费青的筷子，被费青眼疾手快地拿筷子头敲了一下他的手背，疼得咧嘴。
“你这阴阳怪气的脾气，谁受得了你哟！”
陈大栓揉了揉被打出红印的手背，不满地嘟囔了句。
“受不了你可以不受啊，又没有人勉强你。”
费青有些生气，尖刻地讽刺了起来。
“嘶……”
陈大栓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堵嗓子眼里憋住了，他实在是第一次见到脾气这么难伺候的人。
看到陈大栓皱着眉的样子，还以为他嫌弃自己，费青更生气了，端起碗就要走。
“哎哎哎，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
陈大栓赶忙站起来，拉住了费青，把他按了回去，顺势坐他旁边，拦着不让他走。
“我受得了你，我受得了你，行了吧？你快说吧，费大人！”
陈大栓无奈地喊着。
好歹也是一起打过架的兄弟了，怎么想关心一下，还这么别扭呢？
费青这才坐了下来，又嫌弃地推了推陈大栓。
“你往旁边去，一股血味儿。”
“有吗？”
陈大栓抬手闻了闻，没闻到啊？
转头看了费青一眼，却见他皱着鼻子，陈大栓无语地白了一眼，嘟囔着。
“你可真事儿啊？比婆娘事儿还多！”
费青扭头白了他一眼，又要反唇相讥，陈大栓赶紧抬手求饶，让他赶紧说吧。
“我可先跟你说好啊，我对你一丁点意思都没有，你可别胡说八道赖我头上……”
“噗……”
陈大栓被口水呛到了，咳了半天，脸涨得通红。
他边咳边笑。
“咳，费大人，您想的可真多，我知道我这个乡下人，入不了您的法眼，可是我也不好这口啊！”
见费青怀疑地看着他，陈大栓对天发誓。
“我这人就是仗义，见不了兄弟被人欺负，行不行？”
虽然话总是听起来怪怪的，搞得好像他费青就是什么特殊癖好的人一样，但是，他总算是别扭地点了头。
简单来说，就是江平当年和费青一起在内廷共事的时候，韩骁要从内廷选一批侍卫跟着，江平没被选上，费青选上了，所以江平一直怀恨在心，总想着报复他。
费青也不是什么柳下惠，虽然和江平关系一般，但是共事的时候，面子上也得过得去，没少一起去烟花之地。
不过，好男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却被江平拿来反复嘲讽，最终俩人总算撕破脸，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现在他又有一个恨我的理由了，我们在查米价，他肯定觉得我在故意报复他。”
费青淡淡道。
“咱们是帮韩大人做事嘛，做人问心无愧，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在意别人的想法了，这不像你啊？”
虽然听着有些怪异，但是陈大栓混迹市井多年，什么人也都见过，尴尬了一会儿，也就习以为常了。
“谁在意了，若不是他们家牵扯广，谁爱搭理这种纨绔子弟了？”
费青皱着眉，大声争辩了两句。
“好好好，我说错了。”
陈大栓不懂，费青怎么突然这么急了，不过他也没多想，继续问。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江平好像提到了府尹大人......”
“先跟韩大人说吧......”
陛下都下令了，这京中的米价还是明里暗里不同价，还出了这么多事，连陈大栓都知道，背后没有人撑腰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也不是他该管的事。
知道了官仓出事后，启帝加派了人手管理，并且也带头做起，宫里首先就减少了米粮用度，皇后娘娘都亲自出来给百姓们施粥发粮了，米铺每日都有人守着，严防掺了霉米等问题，还有一些富商主动捐粮捐钱，暂时维持了一段时间的稳定。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越州府的粮食，粮食供应充足了，才能从根上解决问题。
“哎，费大人，你不是说过，陆大人他们，不是专门制作了双层连帆运粮船吗？怎么这都十多天了，粮食还没运到，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一日，陈大栓正跟着费青巡街，看到了城门上贴着的平粮价告示，忽然问道。
费青这几天也正奇怪这件事，按理说，安定渠修好了，运粮应该很快的。
说曹操，曹操到。
当天下午，陆鹰就带着好几船的粮食回来了，北境的粮食也顺利送到了。
“水路上遇到了点事，有水寇想凿船，晋王殿下他们帮忙，把那些水寇给一锅端了。”
陆鹰擦了擦脑门上热出来的汗，猛灌了几口茶水，指挥着人把粮食赶紧给运过去。
从陆鹰口中听到晋王，韩骁心里不自觉地紧了一下，自从谢云澜他们一行人去了北境之后，已经好大半年都没有见面了。
“晋王在北境可好？”
陆鹰脑海里浮现了最近一次见到谢云澜的时候，脸色好像有些苍白，和第一次见相比，瘦了不少。
“嗯......”陆鹰想了想，“看着精神还不错，但是好像瘦了不少。”
韩骁点点头，这次北境的粮食和哗变危机，晋王他们处理得很好，陛下十分高兴，想必晋王他们也没少受罪。
不过，只要人没事就好。
“水寇的事，陛下前些日子已经知道了。晋王他们也确实是兵行险着，若不是杨泰被逼得急了，沈砚还不至于出这个昏招，想用水寇来凿船。”
陆鹰和这帮水寇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早就知道他们会使坏，从出越州府开始，就一直小心防着，一直没事。
没想到，到了最后几百里的时候，还是中招了。
若不是赵凛他们赶来的及时，恐怕那几千石粮食都要被烧毁在云水河上了。
沈家在越州府多年，富甲一方，一直和杨泰他们来往密切，靠水寇霸占着云水河，和匈奴私底下用粮食交易战马，私养府兵，还故意制造哗变......
无论哪一条，都够定他们重罪了。
不过，这自有刑部去查，与陆鹰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杨泰他们，晋王殿下已经派人押回京了，这几天晋王殿下他们应该就会回来了。”
韩骁心里一动，不禁有些期待。
不过，这份期待，等到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启帝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