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昭盯着手中的九叶冰莲，莹白花瓣上还凝着寒霜，灵气逼人。
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她的寒毒有救了。
可此刻，她却半点笑不出来。
因为裴玄寂正靠在她肩头，唇色泛青，呼吸微弱。
“你中毒了。”她冷声道。
方才在悬崖边，他护住她的瞬间，被暗处射来的一根毒刺击中后背。那毒发作极快，不过片刻，他整片脊背都已泛出诡异的紫黑色。
裴玄寂轻笑，气息拂过她耳畔：“郡主……是在担心我？”
“你想多了。”楚明昭一把推开他，“我只是嫌麻烦——你若死了，我还得想办法把你尸体拖出去。”
裴玄寂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固执地抓住她的手腕：“那郡主……可要好好看着我……别让我死了。”
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楚明昭蹙眉，刚要甩开他，却听谢云琅匆匆赶来：“昭昭！前方有处山洞，我们先带裴师弟过去！”
她瞥了眼裴玄寂惨白的脸色，终究没再挣脱。
这疯狗虽然讨厌，但确实救了她。
她楚明昭，从不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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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阴冷潮湿。
谢云琅生起火堆，又取出解毒丹给裴玄寂服下，可他的情况却不见好转。
“这毒不寻常。”谢云琅沉声道，“怕是秘境中的‘蚀骨蝎’所留，若无解药，十二个时辰内必会灵脉尽毁。”
楚明昭盯着裴玄寂后背的伤口，紫黑色毒素已蔓延至肩胛，触目惊心。
他伏在石榻上，墨发散乱，长睫低垂，难得显出几分脆弱。
“我去找解药。”谢云琅起身，“蚀骨蝎通常栖息在西南沼泽，昭昭，你留在这里照看裴师弟。”
楚明昭点头，却在谢云琅离开后，立刻掐住裴玄寂的下巴：“别装了。”
裴玄寂缓缓睁眼，眸中一片清明：“郡主……看出来了？”
“毒素蔓延至心脉只需半个时辰，可你现在还能说废话——”她冷笑，“装的挺像啊。”
裴玄寂低笑，突然翻身将她压住，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那郡主为何……不拆穿我？”
楚明昭一掌拍在他伤口上：“想看看你到底耍什么花样。”
裴玄寂疼得闷哼，却纹丝不动，反而贴得更近：“我的花样……郡主不是早就见识过了？”
他的唇几乎擦过她耳垂，声音沙哑：“比如……装可怜，博同情……”
“再比如——”他指尖划过她腰间玉佩，“让谢云琅主动离开，给我们独处的机会。”
楚明昭眸色一冷，抬膝顶向他腹部！
裴玄寂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却因毒性发作动作一滞，被她趁机挣脱。
“裴玄寂。”她站在三步外，鞭子已握在手中，“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挑战我的耐心。”
裴玄寂靠在石壁上，捂着渗血的伤口，竟笑得愉悦：“郡主动怒的样子……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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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谢云琅迟迟未归。
楚明昭坐在洞口，望着远处黑沉沉的沼泽，眉头紧锁。
“担心他？”裴玄寂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声音凉薄，“可惜……他怕是回不来了。”
楚明昭猛地转身：“你做了什么？”
裴玄寂无辜地摊手：“我中毒卧床，能做什么？”
他俯身，薄唇贴近她耳际：“不过……沼泽里的蚀骨蝎，最喜食活人精气。谢师兄修为高深，对它们而言……可是大补。”
楚明昭瞳孔骤缩，鞭子瞬间缠上他脖颈：“你引他去的？！”
裴玄寂不躲不避，任由鞭子勒出血痕：“郡主猜猜看？”
楚明昭死死盯着他，忽然松开鞭子，转身就走！
裴玄寂一把拽住她：“去哪？”
“救人。”
“若我不让呢？”
楚明昭回头，眸光如刀：“那就杀了你，再救人。”
裴玄寂怔了怔，突然大笑：“郡主果然……聪明得让我惊喜。”
他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蚀骨蝎的巢穴地图，换郡主一个承诺。”
“说。”
“今夜子时前，若谢云琅平安回来——”他眸光幽深，“郡主就亲手为我解毒。”
楚明昭眯起眼：“怎么解？”
裴玄寂指尖轻点自己唇瓣：“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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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将至，谢云琅浑身是血地跌入山洞。
他手中紧握着一株紫色药草，气息微弱：“昭昭……解药……”
楚明昭接过药草，余光瞥见裴玄寂倚在暗处，唇角噙着冷笑。
她不动声色地熬好解药，端到裴玄寂面前：“喝。”
裴玄寂挑眉：“郡主忘了承诺？”
楚明昭捏住他下巴，直接将药灌了进去！
“唔……！”
药汁苦涩，裴玄寂被迫吞咽，却在她抽身时扣住她后脑，将最后一口药渡回她口中！
“裴……！”
苦涩在唇齿间蔓延，楚明昭怒极，一巴掌扇过去！
裴玄寂不躲不闪，挨了这记耳光，却笑得满足：“郡主的承诺……我收下了。”
他舔了舔唇上被她咬出的血珠，眸光炽热：“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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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谢云琅因伤势过重昏睡过去。
楚明昭坐在火堆旁，指尖摩挲着九叶冰莲，神色晦暗不明。
身后传来脚步声，裴玄寂披着外袍走来，将一瓶药粉洒在谢云琅鼻尖。
“放心，只是让他睡得更沉些。”他在她身旁坐下，“有些话……不想让他听见。”
楚明昭冷眼看他：“你早知道沼泽有危险。”
“是。”
“故意引他去？”
“是。”
“若他死了呢？”
裴玄寂轻笑：“那正好——世上就少一个碍眼的人。”
楚明昭盯着他，突然道：“你不是裴玄寂。”
火堆噼啪一响，映得他侧脸阴晴不定。
“或者说——”她缓缓抽出袖中匕首，“你不仅仅是‘学宫弟子’裴玄寂。”
匕首抵上他心口：“你是谁？”
裴玄寂垂眸看着寒光凛冽的刀刃，忽然握住她执刀的手，缓缓刺入自己胸膛！
鲜血渗出，他却笑得温柔：“郡主猜对了。”
“我是……”他凑近她耳畔，轻声道，“三百年后……屠尽学宫的……魔尊裴玄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