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皖姒深深地闭上眼,她不敢去看此刻褚微薰的神色,一定很冷,很失望吧……
只是静等了几秒却不见他的下一步动作,楼皖姒不禁疑惑的睁开眼,就看到了他冷的致命,满是阴郁的面容。
楼皖姒暗暗一咬牙,随后直接往前踏出一步,为的是自主将命奉上。
不过就在她踏出一步的那一刻褚微薰也快速将剑往后一收,见她又继续了下一步,褚微薰当时的脸别提有多黑了,最后猛地把一画蘧往一旁扔去,剑身就这样深深地嵌入了地面。
现直接改成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冷道:“你可以死,不如,也让整个极幽一族同你一起陪葬如何?”
楼皖姒惊恐的睁大双眼,但此前正在面临的令人窒息的处境让她无法出声。
前辈疯了吗?什么陪葬?
这一刻,楼皖姒的内心一阵紧张害怕,便伸手抓住褚微薰那只正狠狠掐住她脖子的手,极力的试图想挣脱开来。
可褚微薰似乎真要就此了结她的动机,直到她最终绝望的放弃挣扎,意识逐渐模糊间她竟再一次呼吸到了空气。
只等她缓和了半晌,状态才有所好转,而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艰难的起身,并抬脸看向褚微薰问:“前辈刚刚的话是什么……”
“意思……”
褚微薰却开始朝她走近,最后逼的她不得已也选择了后退,刚退两步,楼皖姒的手就被褚微薰一把抓起来,用着极冷的语气缓缓道:“你可以死,但要以终结极幽一族的命运作为代价,若是不想他们有事,就老老实实的继续给我活下去。”
“集齐完这最后的五滴神泪。”
楼皖姒悲痛欲绝,她只想尽早结束这痛苦的一生。
随即冷冷一笑,却也带了几分凄凉:“非他不可吗?”
褚微薰反问:“为何不可?若想长存,亦是为了守护一方,一切让你止步的皆是阻碍,皆为外敌。”
此话一出,气氛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见楼皖姒不语他继续步步紧逼:“今日是我给出的一道难题,他和极幽一族,你只能选一个,正如你的命运一般面临的是处处受限,今日不只是我,往后还会有更多他人朝你抛来的一道道难题,一道用以干扰初心的选择题,而你的初心是什么?”
“从你接受海皇镯的那一刻为的不正是青春永驻?可面对命运抛来第一道难题,你选择了放弃初心,入枝澈是一次干扰,太栖曰是一次干扰,如今那名仙者同样也作为一次干扰,犹豫不决是你目前最需要踏出的一道障碍,若不试着去克服,最终不是你选择终结了生命,而是命运淘汰了你。”
“太栖曰同样也在一生所为触及无上荣耀的命途上选择了为你滞留,终结是你也作为命运给予他的一道诱惑。”
楼皖姒虽心中极度不愉,不过在听到后面的话这又何尝不是一个道理呢?
心中一阵刺痛,无奈下她只能沉默的瞥过脸,说:“至间不止他一个无上境界,我可以……”
话未说完就被褚微薰的一个冷声打断:“他身上有可助你恢复修为所需的一股魔息,别的事情先暂且不提,至少,目前你要以保住这条性命为主。”
楼皖姒:……
“可我,要如何才能取到魔息?”
褚微薰则是眸色冷沉的看来,过了几秒才缓缓出声:“最简单的方法,以一种较为亲密的触碰形式从他口中汲取魔息。”
楼皖姒双眉微蹙,一种较为亲密的触碰方式……
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紧张的连连摇头。
这可万万使不得!她现在能做的尽量减少对他的欺瞒与伤害,因为在她心里,朝鹤衣一直作为她心境的灰暗里一场冰雪襟怀、一道溪月清辉的存在。
她已经在心中暗暗盘算好了要用当初追遇曦的方式同样用在他的身上,只要拾取到神泪她便第一时间抽身离去,不再出现他的眼皮底下。
于是她弱弱的问了一句:“还有别的其他办法吗?”
接着又小声补了一句:“我只是不想与那名仙者有过多接触……”
“关于神泪一事,我,已经想好了另一种方式从他身上拾取到手。”
以为褚微薰不会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谁知他却道了另一个办法:“还有一个,我可以缓和你此后的每一次海皇咒毒发时所面临的痛苦以及折磨,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楼皖姒眼前一亮,随即又有些难为情。
“前辈真的可以吗?”
褚微薰双眉微微一皱,虽心中尚有几分疑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正当他又要继续后面的话语便听到楼皖姒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前辈,容我再想想吧。”
褚微薰:……
在海境即便被他一拂袖会散开来前他再一次的对她说道:“三日后,你若最终一死,他也将成为我。”
他稍稍压低身子,凑近她道出了如临深渊般充斥无尽寒意的话语:“第一个手刃的对象。”
楼皖姒则同样冷冷直视他的双眼,下一秒她的双眼逐渐染了一层薄雾,眼里满是愤怒与委屈,并暗暗磨了一下牙,在褚微薰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唇上竟传来了一阵温软的触感。
要放在之前她可不敢如此胆大妄为,但在她上次见到入枝澈以后,她的心逐渐走向了崩溃的边缘,如今她一直抱有一心求死的态度,奈何命运始终不肯放过她,只因牵挂太多,她无法狠心做到一走了之,可求死的心依旧会有,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罢了。
这一刻,他的瞳孔猛地颤动了几下,满脸不可思议的僵在了那里,直到楼皖姒与他拉开了一个距离,顶着一双红通通的满是悲愤的双眼恶狠狠的看向他:“前辈这一下可完全放心了吧,就不必再担心我三日后会出现什么状况了。”
褚微薰第一次就这么一直呆愣的看向她,半天才艰难的挤出了两个字。
“什么?”
楼皖姒皱眉:“前辈刚刚不是说了吗,前辈也可以缓解我三日后海皇咒所带来的痛苦。”
褚微薰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渐渐的,他的神色变得异常复杂,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的直接一拂袖,将楼皖姒迅速带离了海境。
并且还消失在了楼皖姒的视线里。
夜色来临。
傍晚时分因倪梅裳后面的一直未出现,等到宴席结束的那一刻嬴仄直往倪府赶,随同的浮和怀里还捧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与自家小少爷一起前往,所到偏院后嬴倪二人就这么聊了半个时辰,直至天黑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倪梅裳站在门口静静的目送着主仆二人,只等消失这才缓缓转身继续朝桃树的位置走去,那里的石桌上还放着嬴仄给她带过来的礼盒。
此时垂眸看了一眼,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便就抱上它们回了屋子,后转而去用浴。
入夜的天空乌云密布,似要大雨的预兆,就在倪梅裳用浴用了一半时,窗外闪过一瞬光亮,随后而来的雷声顿时响彻天际,不久便迎来一场大雨。
在天际闪烁的一片电流间,原本大雨的缘故气温也开始凉爽,亮如白昼的无数电闪于某个瞬间自天际炸成一树枝木状,与此同时的大地在闪电的照耀下浮空涌现一波寒意,如远山雾境,又流淌了一道来自九天的冰瀑。
而浮现的寒意也似一块幕布,逐渐将隐于世间的境象一一呈现。
寒意最终止于少女所在的偏院,此处再一次如临寒冬,就在那道枝木状的电流闪过天际的那一刻,受一波奔涌而来的极寒影响,无数坠落的雨滴在片刻的凝聚下竟成一树梨花,随即又见两树、三树……
如寒冰刻成,如画光境象。
不过一切在白衣人现身于此,万象皆瞬间退散,彻底隐入了这场大雨里。
仅有偏院里那棵倚墙而生的桃树枝头遗留一片寒霜,只是今夜的他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了,就在他现身并倚于树间的那个位置上,便开始将头往后一靠,然后合上了双眼。
他前面有喝过一些酒,虽然只是一杯,但对于他这种滴酒不沾之人,一杯可醉人。
此前好不容易可以静下心,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貌似刚刚发生不久,也许是真醉了,现努力的在回想竟一无所获,最后索性就不想了。
世间的雨水侵染不了他半分,即便风雨交加,他倚靠于树间,身上的衣袍,以及墨发间皆是不染一点雨水。
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直至一道开门声传来,他似乎陷入了沉睡,但这一动静在大雨的侵扰下还是很清晰的传入他耳边,随即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再稍稍一侧脸,就看到了刚走出浴室的倪梅裳。
而倪梅裳也同样注意到了他,在二人的视线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撞上的时候倪梅裳立马紧张的收回视线,便故作镇定的继续朝自己里屋的方向走去。
不过下一秒,她面前乍出一道仙光,由中处渐成一轮月上生枝,待极月朝后稍稍推远,极月上流淌的寒流隐隐绘出衣廓,下一秒,画光间现出一白衣人。
倪梅裳不由紧张的瞪大双眼,但又随即极力保持镇定的继续前行,但她竟与白衣人撞上了。
倪梅裳震惊:怎么回事?仙上是卸下了隐身?
她屏住了呼吸,心里在想:我是当做看不见的继续前行,还是直接绕过一旁?
正当她心里急的一边不知所措,一边又在暗自呼唤前辈能出来给她出个法子,结果叫了几声也没见到人。
直到一只修美白皙的玉手开始触碰了她的嘴唇,惊诧的同时她下意识的就抬脸朝白衣人看去,就看到了此刻他一双极冷极魅如暗夜一般狭长的凤目里满是阴郁、讳莫如深。
倪梅裳也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感一阵脊背发凉的直直立在原地,直至白衣人让出了道路,明明依旧一副高贵沉静,目空一切的淡漠姿态,可四周的极寒却似他此前的情绪,这种感觉一时无法说清,便也拿不定主意的如何去应对此前的状况。
正当她还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另一道慵魅低沉的声音。
“若你当真不想与他再有一点瓜葛,他既给你让道你便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生的继续做你的事,然后再看他的下一步举动。”
前辈!
倪梅裳惊讶的想转过身,但下一秒就被她给制止了,于是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前。
留下还处在原地的朝鹤衣,他的眼里静如死寂,可握着仙河伞的那只手却是暗暗收紧了力道,而后也缓缓朝少女去往的方向前行。
已进了里屋的少女在刚刚放下手中提的一盏萤灯后,一坐下就听到褚微薰道了一句:“前日即选了我作为克制你体内咒印毒发的其一解法,再未寻到真身前在此期间不能与他人发生较为亲近的行为。”
倪梅裳问:“比如呢?”
褚微薰眉头微微一蹙,刚要说话突然的扭过头往屋门的位置看了过去。
门外,朝鹤衣原本是欲要敲门,可即将触及到门上的手在此时却是顿住了。
他静默的稍稍垂下头,欲要转身,但紧闭的双眼始终微颤不止,仅仅一个短暂的止步,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一个画面。
等再次睁开双眼时,凤眸竟染了一抹银灰色,如极北之境一派静美无边的雪夜,极美澈丽、冰清圣洁。
又似壁画里的天神,庄严肃穆,禁欲神圣而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