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相如闻声脸色微变,立刻回头,便见苏晟着一身紫色官服,手持一件九龙金甲,大步踏进殿内。
在其身后,还有众多十六卫府兵跟随,皆是一脸惊疑。
吴相如见状,当即破口大骂:
“谁让你们将人放进来的?要是坏了陛下大事,本统领唯你等是问!”
苏晟冷笑一声:
“本公手执陛下亲赐的九龙金甲,如圣上亲临!十六卫府兵都是好儿郎,自然不会拦着。
倒是你!吴相如,你假借护驾之由,行造反之举,十六卫府兵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听你的话。”
吴相如嗤笑:
“苏晟,你手无寸铁,又不是你爹,真以为凭一件破甲衣,就能力挽狂澜?”
他目光一转,落到苏晟身后众人身上:
“铁二郎,你老母病重,朝廷给你那点俸禄,都不够你母亲一顿药钱。
你若这次站在乾王殿下这边,殿下不仅万贯家财,待殿下登基后,让你加官进爵也不在话下,你可要想清楚!”
“还有你,郑家大郎!你发妻嫌你官小家穷,离你而去。
若是你这次站对位置,就能享尽荣华富贵,将你妻子接回来,也是轻而易举。
你,周家小郎……”
吴相如对麾下府兵们的困境如数家珍。
府兵们听着,顿时动摇起来。
吴相如显然早有准备,见府兵们被他说动,不禁得意,挑衅地看了一眼苏晟。
“苏国公,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话到一半,忽然听到殿外响起了喊杀声。
“统领不好了!”
吴相如心腹慌忙跑进殿内。
“睿王不知道从哪儿集结了一批精兵,以清君侧之名,杀进皇宫了!
那批精兵足有上千之众,我们的人挡不住!”
吴相如脸色骤变,“什么?!”
苏晟趁机高举九龙金甲,大声道:“十六卫的二郎们,吴相如大势已去,你等还不醒悟?
速速缉拿反贼吴相如归案,你等可将功赎罪!”
府兵们心神顿颤,相视一眼,为首的铁家二郎立刻大喊:
“听国公号令,缉拿吴相如归案!”
局势眨眼急转直下,吴相如气急败坏地退到老皇帝身边:
“站住!尔等再敢向前一步,老子要了狗皇帝的命!”
府兵们齐齐顿住,回头看向苏晟。
正在这时,李婴大步踏入殿内。
他身披胄甲,脸色红润,眼角边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他低头行完礼,抬头目光冷厉地看着老皇帝身边的李承乾:
“吴相如带进宫,守在外面的禁军已尽皆投降。
大皇兄,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还不快速速放了父皇,请求宽恕!”
李承乾早就慌了,听到这话,立刻求救似的将目光投向吴相如。
“舅舅,怎么办?”
吴相如抹了一把头上冷汗,神色狠厉:
“退!退去凤仪宫,你母后一定还有办法!”
说完,吴相如直接将老皇帝拎起来,“李婴,你要是想背上弑父的千古骂名,尽管放马过来!”
李婴脸色难看,只能眼睁睁看着吴相如挟持父皇,从后门退了出去。
孙相脸色惨白,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等等老臣!”
府兵围困下,李承乾四人步步退,一直退到凤仪宫大门内。
两个太监立刻上前,砰的一声合上宫门。
李婴立刻下令将凤仪宫围了起来,脸色阴沉,眼里却有一丝隐晦的激动闪过。
如今父皇和李承乾都被他围在这座宫殿里,若是能将两人都杀了,他立刻就能登基称帝!
此等大好机会,他如何能放过?
只是三名宰相和苏晟都看着,他有所忌惮,无法直接下令,只能另寻他法。
思来想去,李婴忽然想到了一人,当即问道:“起居郎何在?”
周能担忧老皇帝,见二皇子像是有了办法,立刻道:
“陆大人还在宣政殿中,奴婢这就命人找他过来!”
不多时,陆洲白被人请到了凤仪宫前,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殿下。”
李婴看他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心中嫌弃,但此刻,他也没有别的人可选。
他直接朝他招了招手:“陆大人,我有一法可说服吴相如,救下父皇,你且附耳过来。”
陆洲白怕得脚下直打颤,可碍于命令,还是上前道:
“殿下还请细说,微臣定……竭尽所能!”
说完,他将耳朵凑过去,听完后,浑身都开始颤抖,恐慌道:
“殿下,臣……臣……”
李婴两眼一眯,接着低声道:
“陆洲白,你失去了苏照棠的帮助后,根本入不了父皇的法眼。
你真要继续当一个破起居郎?被苏照棠踩在脚下一辈子?”
陆洲白心头一震,眼里的恐惧消退大半,心神动摇。
李婴又道:
“你若成事,朕就将苏照棠赐给你做女奴,她的生死喜乐,都由你来掌控。”
陆洲白直接转过头来,直视李婴:“殿下所言……当真?”
李婴直视回去:“君无戏言!”
陆洲白面色变幻片刻,终是低头:“臣……必不辱使命!”
言罢,陆洲白转身走到凤仪宫大门前,咬了咬牙,敲响大门。
“放本官进去,本官代表睿王殿下,与吴统领有要事相商。”
陆洲白连喊三声,凤仪宫大门终于打开一道缝隙,将他放了进去。
石中严远远看着,不禁疑惑:
“睿王殿下为何不用我等去传话,非要用一个小小起居郎?”
崔相闻言,看了一眼与石中严差不多大的,一脸了然的林相,微微摇头。
同样年轻,石中严心思怎么就这么浅。到现在居然还没看出来,那陆洲白恐怕早就成了睿王殿下的人。
他心中叹息一声,看来下一任君主,真是睿王殿下了。
幸亏他们崔氏站队太子还不明显,即便睿王现在登基,宗族也不会被清算。
就是张青那边,因为太子妃之故,与太子捆绑,恐怕落不到好啊……
崔相为挚友张青暗暗担忧,林相却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凤仪宫大门,隐隐皱眉。
总觉得,睿王让陆洲白进凤仪宫,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