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螣他们的质问和敌意,郁离完全不放在眼里,可面对阿哥,他一时沉默。
他心里清楚,鹜能重塑星纹,一跃成为九星极境强者,完全是扶楹的功劳,在一起待了这么久,后者是什么人他们都很清楚,曾经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对阿哥来说,雌性很重要,他会愿意再多一个人分享吗?
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兄弟。
郁离不知道,他利爪微微收紧,更多的血液从秃鹫尸体上坠落。
鹜收回目光,金红的瞳眸望着远处高升的明月,低声道:“阿离,她很好,你会喜欢她很正常,我问你也并不是想阻止,只是想明确询问一下你的心意。”
郁离鎏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缕黯然,轻声道:“我很喜欢她,只是……”
他沉默片刻,目光又落在鹜的脊背上,蓬松的金红羽翼间,她显得格外纤细柔弱。
郁离眼底神色微微柔和,声音却苦涩:“她并不喜欢我,在她心里,只有你们。”
不等鹜开口,郁离已再度开口,这个时候,苦涩敛去,反而带上了傲气:“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第一次喜欢雌性,不等到最后,我不甘心。”
话落,他抓着秃鹫首领的尸体,迅速展翅飞远了。
鹜怔了一下,金红瞳眸中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展开羽翼,唳鸣一声,飞行得更加平稳,似乎生怕颠簸到背上的雌性。
秃鹫一族的覆灭,金雕部落迎来最后的胜利。
寒风将这个消息送往北山各个角落,而此时的金雕部落,也有件大事发生。
白沧看着神色平静的郁离,半眯起眼:“你要带着金雕部落迁徙?”
郁离微微颔首:“寒季要到了,多数鸟类兽人都要迁徙,我们也一样。”
白沧轻笑一声,琥珀色的眸子扫过他,意味不明。
一旁的鹜沉默须臾,开口道:“我也一起去。”
闻言,白沧笑意微敛,淡淡道:“你能不能同去,要看阿楹怎么想,还是你忘了,你能清醒着站起来,都是阿楹的功劳?”
说话间,白沧眼底闪过一抹阴鸷狠戾。
他可没忘记,两天前,鹜带着阿楹从秃鹫一族回来,他的雌性昏昏沉沉,脖颈上的伤口血肉模糊,那一看就是咬出来的,而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个家伙。
他倒好,居然半点不觉得亏欠,还要带着族人迁徙?
鸟族兽人迁徙,要经过一个寒季,直到狩猎季才能回来,间隔时间太久,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阿楹的事,他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
鹜抿了下唇,喉结随着呼吸缓缓滚动了一下:“我记得。”
他离族已久,一直让阿弟肩负族中的责任,如今,他终于回来了,也有了能照顾族人的能力,实在不忍心让阿弟一个人承担,更何况,他长大了,也有了自己喜欢的雌性,若一直为了族人牺牲自己,那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自己该有的快乐?
迁徙途中,会遇到很多野兽和恶劣的狂风,那时,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记得?”白沧靡丽的眉眼浮现出淡淡的讥诮。
郁离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他自然知道阿哥的心意。
鹜眸子深邃内敛,转头看向白沧:“我……”
他的话音被一道妩媚的声音截断:“你去吧。”
几个雄性皆是一顿。
白沧看向从洞穴深处走出来的扶楹。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脚步轻缓,苍白的脸色终于染上了些血色。
“外面风大,怎么出来了?”白沧大步上前,伸手揽住她的腰,垂眸看看她大的出奇的小腹,眉间微蹙,兽人大陆,雌性有孕很少有这么明显的。
扶楹站在崖边,将狂风卷起的长发撩至耳后,看向鹜时,表情专注。
“既然想起来了,总要为族人,为郁离做些什么,我能理解,你去吧。”扶楹说话不疾不徐,语调平和,尽管声音妩媚撩人,却仍是能让人不自觉平静下来。
听到扶楹的话,白沧和郁离皆是脸色一变。
鹜想起来了?
虽然已经过了两天,但他从来没提过这事,他们也就没多想。
鹜略微敛了眼锋,金红的眼眸看着扶楹,极深邃,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去吧”这三个字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从药液中醒过来时,浑身脱胎换骨般剧痛,那个时候他已经想起来了,包括失去记忆时的一切,他都没忘。
对上她苍白而虚弱的模样,他的第一反应是抱紧她。
而她,让他去帮族人,那个时候,她说的就是这三个字。
如今,还是这三个字。
鹜望着扶楹,看着她淡然平静的模样,心里涌出些细微的刺痛。
曾经的扶楹,可不是一个大方的人,更不会为雄性着想。
他盯着她,深邃内敛的眸子里流动着星光,须臾,开口道:“寒季后,我会回来,往后只待在你身边。”
郁离怔忪了一瞬,旋即眼神复杂地看向鹜,缓缓垂下眸子。
这是一个承诺。
金雕一族从不轻易许诺。
扶楹盯着鹜,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好。”
攻略就像是放风筝,如今线已经在她手中了,却是时候松一松了,记忆恢复的鹜,没那么好蒙骗,一直紧紧拽着风筝线,伤人伤己,正好趁这个时候让他好好想清楚。
鹜性格刻板锋利,既然已经结契,他总会自己说服自己。
这一次金雕部落没白来,九星极境的鹜,亏欠她良多。
就是了。
鹜流畅的下颌线微松,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郁离:“郁离,你留下。”
郁离豁然抬头看向鹜,眉头紧锁:“不,我要一起去。”
他当然知道阿哥的心思,但这一次秃鹫一族来袭,他作为首领却没有保护好族人,本身就做错了,若是这一次迁徙还不同往,那他这个首领也没必要再当了。
白沧揽着扶楹,看着这兄弟俩,冷笑一声。
他微微偏头,右眼角下的朱砂痣鲜红欲滴,说话的腔调却散漫,像是在嘲笑两人:“一个两个都盯着阿楹,你们可问过她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