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西边天际的夕阳,还剩下一点点在恋恋不舍地张望着这个:即将进入黑夜的世界。
本以为嘉靖对钱感兴趣,所以这也是今日徐孝先有底气觐见的原因之一。
但不成想,嘉靖对钱的兴趣不是很大。
是不是下次应该给他找两本道经呢?
上了胭脂的马背,徐孝先策马家的方向。
心情依旧是十分愉悦,今日从锦素银楼拿出来的四件东西,都被他顺利的一一送出。
陆炳那里送了一件银制的一帆风顺帆船。
银楼有金制的,但是也真沉,徐孝先没舍得。
程兰主张拿那个,徐孝先最终摇头给否决了。
所以陆炳答应得那么痛快,跟那个一帆风顺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但今日让他最有成就感的,自然是给嘉靖送礼了。
昨日的谢恩,提着松花蛋跟霜糖,还算是师出有名。
而今日拿了个羊脂玉把件,本以为嘉靖会自持皇上的身份不会要。
甚至徐孝先在掏出来的那一刻,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但不成想,看得出来嘉靖还是很欣赏的。
这样也好,往后若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嘉靖处置的时候,这种润物无声的交集才是最能打动人。
当然,这是相比较于那些一板一眼奏对的臣子而言。
而此时的皇宫里,嘉靖把羊脂玉上的黄绳挂在了手腕上,正下意识地把玩着。
嘴角带着笑,淡淡道:“这小子有点儿意思,大伴以为呢?”
“奴婢也是这么认为的,礼数周全但并不逾越。尤为难得的是……。”
黄锦想了想,而后道:“依奴婢来看,这小子身上最难得的是他送给您礼物,但却无功利之心。”
嘉靖愣了下,想了想道:“你是说……这小子就是纯粹送朕礼物,没有任何目的地送?”
“也可能是奴婢心盲眼瞎没看出来?”
黄锦笑着道。
嘉靖不作声,皱着眉头思索着,而后缓缓道:“难怪朕收这小子的礼物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呢,怎么就跟其他朝臣不一样呢……原来是这般缘故啊。”
“奴婢便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说……要是朕哪天训斥了他,他还会给朕送礼吗?”
嘉靖前倾,一手搭在书案边缘,道:“就比如,若是这次他前往浙江办差,没有让朕满意,那么等朕下次召他进宫,他还会给朕带礼物吗?”
“这个……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黄锦道:“不过奴婢可以肯定,从浙江回来时,他一定会给皇上您带礼物的。”
“既然如此,朕还真有点儿期待,这小子从浙江回来时,会给朕带什么礼物了。”
嘉靖下意识地拿起手里的羊脂玉打量着,越看越欢喜。
……
把胭脂送入马厩,添加草料跟水。
多尔衮热情地一直在脚底摇头摆尾,时不时地叫上两声。
孙氏、李氏跟洪清文从厨房探出了头,跟徐孝先打招呼。
银楼跟布行,洪氏兄弟二人在盯着。
加上今日刚接手,开门做生意自然是其次,一切都还要从人手上重新安排调整。
所以留下两人盯着倒也不用怕出问题。
徐孝先回到正房厅堂,洪清文就给端来了冒着热气的茶水。
“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今日饭菜很是丰盛呢。我也做了两道菜,一会儿大人猜猜哪道是我做的?”
“用猜么?”
徐孝先懒洋洋地白了洪清文一眼。
洪清文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儿,瞬间闪过一丝难为情跟尴尬。
“这次肯定会不一样的,之前……之前那次不能作数的。”
“快拉倒吧,尝过我的手艺吧?”
徐孝先依旧是不屑的神情,道:“记得某人可是都吃撑了!”
“哪有。”
洪清文否认道:“那是我大病初愈,所以胃口才好,现在我就不吃那么多了。”
徐孝先扫了一眼洪清文,十八岁的小姑娘,比程兰小四岁。
但平胸而论的话,洪清文的胸前只能算是有两个旺仔小馒头。
而至于程兰……那是真有料。
“你还是多吃点儿吧,如今可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到时候说是我把你饿瘦了。”
“我……。”
洪清文自然注意到了徐孝先的目光是从自己哪里掠过后,才说的那番话。
脸蛋儿不由有些烫烫的,羞恼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给程娘子帮忙了。”
望着洪清文如同一只精力十足的小鸟飞出去,徐孝先不由摇头笑了笑。
安静下来的厅堂内,徐孝先的思绪不由回到了刚才跟嘉靖奏对的场景上,以及接下来他到底能不能坐稳北镇抚司掌印镇抚的位置。
而且今日还近距离的见到了严嵩,若是单看样子,好像并没有历史上那般奸诈阴险。
相反,给人的印象则是睿智矍铄,身上隐隐带着一股威严气质的老人而已。
想到这里,徐孝先不由长出一口气。
穿越的人生不得不重新做打算了。
有点儿小权、有点儿小钱、有一间小院的这个终极梦想,看来想要轻易实现是不太可能了。
如今,在人事物的推动下,徐孝先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而他能利用的,能培养成为自己势力的,就只有壬字所这一百来人了。
吴仲自是不用说,这一次浙江事了,只要顺利,吴仲必然是另外一位副镇抚的最佳人选。
而陈不胜,如今想要谋个千户的差遣怕是不现实,但若是谋个百户的差遣,应该还不成问题。
李七儿、卫道夫以及赵山河,显然都是可用之才。
甚至是包括其他人,都可以让徐孝先通过接下来前往浙江办差的过程中去了解、考校,而后再看看有多少可用之才。
总之,徐孝先还是希望把这一百多人,能够都安置在北镇抚司的各个要紧位置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来。
同样,也希望借着这一百多个人,能够让他完全彻底的控制整个北镇抚司。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程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便看到徐孝先呆呆地望着角落的小火炉在发呆。
而杯子里的茶水,此时已经见底,也不见给自己倒上。
顺手给徐孝先倒上了茶水,而另外一只手则被徐孝先轻轻握住。
“怎么了?”
看着徐孝先那双仿佛藏着心事的眼睛,轻声关切道。
随后才低头看了一眼她被徐孝先握在厚实掌心的手,默默的并未挣脱。
徐孝先摇了摇头,不由摩挲着被他握在掌心里的程兰小手。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累了。”
“不要啦,一会儿被撞见了多难为情……。”
程兰看着徐孝先把她往怀里拉,急忙摇了摇那只被徐孝先拉着的手。
“你想害死我啊……。”
程兰脚下踉跄,随即便被徐孝先拉进了怀里。
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徐孝先的大腿上,另外一只手一时之间有些难为情的不知该放哪里。
脸蛋儿红红的,心跳砰砰的,紧张忐忑的娇躯离地,整个娇躯都压在了徐孝先的大腿上。
“快放我下来,被撞见你……。”
“不要,就一会儿。”
徐孝先松开程兰的手,改为搂着程兰的腰,而后那脑袋也埋进了程兰的胸口。
就像多尔衮会把自己的狗头在程兰或者是徐孝先的手里来回蹭一样。
如今的徐孝先,就如同多尔衮一样,埋在程兰胸口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来回蹭着。
随即脸颊紧贴着程兰胸口的高耸饱满长出一口气。
程兰先是紧张得浑身僵硬,但感受着徐孝先身上有些低落的情绪。
两只手臂缓缓伸出,做贼心虚地看了看身后厅堂的门口,随后便搂着徐孝先的脑袋。
低声问道:“怎么了?被皇上训斥了?还是陆指挥使?”
“我就说了,你应该拿那个金制的一帆风顺,你就是不听,非要拿那个银制的……。”
“那倒没有,陆指挥使还是很高兴的,皇上看了那羊脂玉把件也很高兴。”
徐孝先扭过脸,直接把整个脸颊都埋进了程兰胸口的高耸上。
即便如此,也能够感受到程兰的紧张以及那砰砰的心跳声。
“我是在想,这掌印镇抚的位置坐得稳还是坐不稳,而且……。”
徐孝先张嘴要咬,低着头的程兰立刻双臂摇着怀里的脑袋:“老实点,要不然我走了。”
“而且什么?”
程兰见这家伙没了动静,像是贴着自己的胸口要睡着似的,急忙轻声问道。
“没什么,为了咱们这个家,我会把这个位置坐稳的。”
程兰不由叹口气,胸口重重的,那家伙的脑袋跟着起伏的。
“不用想那么多的,是福是祸我们谁也无法预测的,但只要咱们行得正还怕什么?忘了你自己说的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而就在此时,外面院子里传来洪清文喊洪城、洪兴大哥、二哥的声音。
程兰瞬间像是受惊了的小兔子一般,从徐孝先腿上跳了下来。
“等一下。”
徐孝先揽着程兰那纤细柔弱的腰肢。
“被撞见……那就一下。”
程兰看着徐孝先无赖的样子,脸红心跳羞涩道。
“嗯,就一下。”
徐孝先话还未说完,就见程兰主动对着他的唇亲了一下。
而后便飞快地逃离了厅堂。
“我……。”
太快了吧!
蜻蜓点水也没有这么快好吧!
还没有好好感受呢……就完了?
但即便是如此,徐孝先的脸上还是挂着满足的笑容。
毕竟,这一次可是迫使程兰主动亲自己了。
所以……往后更好的幸福日子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