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的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裂缝的方位不在他们这边,不管是萧锦月小队还是孟春小队,都算是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第一劫。
然而伴随着巨大裂缝的不断延伸、分支,大地的震颤愈发剧烈,仿佛要将整个混沌之域都掀翻过来。
孟春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她的队友们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将她死死拽住。可他们自己也站得东倒西歪,只能慌忙摸索着身边的断树、岩石紧紧攥住,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衡,但还是有人不时的踉跄和跌坐在地。
萧锦月这边的处境也相差无几,她当机立断伸出手,沉声道:“都拉住彼此!”
众人第一时间回应,两两相握,指尖传来的力道让彼此多了几分支撑,借着相互拉扯的力量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被剧烈的晃动甩出去。
寒风愈发凛冽,像无数把锋利的冰刃刮过脸颊,带着断枝、碎石与尘土四处飞扬,迷得人睁不开眼。
天上的飞鸟也没能逃过这场浩劫,狂风裹挟着它们狠狠砸向林间,有的撞在树干上昏死过去,有的被坠落的碎石砸中,发出凄厉的哀鸣。
不少体型娇小的鸟儿,在地面的翻滚与震动中,不慎坠入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裂缝里,连一丝回声都听不到,瞬间便没了踪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裂缝还在扩大!”霍羽的声音被风声与地动的轰鸣淹没,只能拔高音量嘶吼,“我们得找个相对稳固的地方暂避!”
稳固的地方?大地都要被撕开了,哪里又有稳固可言?
可别说,还真有一处。
萧锦月眯着眼扫视四周,风沙迷得她睫毛不停颤动,目光忽的落在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周围这样的岩石大大小小也有不少,可唯有那一块扎根在地,底部与岩层相连,虽也在微微晃动,却比周围不断下陷、开裂的土地稳固得多。
“往那块巨石那边靠!”她说。
“好!”
小队的人彼此拉着手,指尖传来的力道成了彼此唯一的支撑。狂风像无形的巨手,死死推着他们的脊背,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偶尔扬起的风沙钻进鼻腔、眼睛,又痒又疼。
脚下的土地上满是障碍物,全是树枝碎石甚至是别的野兽飞鸟的尸体,同时还伴随着没有规律可言的小裂口,稍不留神就会踩空。
众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巨石挪动,速度慢得如同龟爬。
萧锦月见阻力实在太大,当即运转灵力,指尖凝起光晕,一道无形的灵气罩悄然展开,将整个小队笼罩其中。
灵气罩虽肉眼不可见,身处其中的众人却瞬间感觉到压力顿减,狂风与风沙被隔绝在外,呼吸也通畅了不少,脚步顿时轻快了几分。
孟春小队远远见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孟春张嘴想喊“我们也过去”,可话音刚落,便被灌进一嘴冷风,呛得她连连咳嗽,脸颊憋得通红。
她的队友们倒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有样学样地彼此拉住手,想要朝着巨石的方向挪动。
可他们本就离萧锦月小队有一段距离,那块巨石对他们而言更是遥远。刚才站着不动时只觉得不稳,此刻迈步前行,才真切感受到其中的艰难——每一次抬脚都要对抗地面的晃动与狂风的推力,他们一队人拼尽全力支撑了半晌,也才挪动了十几步而已。
“不行。”小雨第一个停下脚步,虽然疑惑萧锦月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看着还有点轻松,但却知道他们是不能做到了,“趴下,伏起身。”
队友们虽只听清了零星几个字,但见他第一个趴在地上,屈起膝盖、低下头,将身体紧贴地面,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照做。
这样一试,果然好了不少——近似匍匐的姿势不仅能灵活挪动,还能很好地护住头和心腹,最关键的是,贴着地面后,狂风的阻力大减,身形也稳了许多。
大地仍在疯狂震颤,仿佛有无数巨兽在地下嘶吼,裂缝像贪婪的巨口,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断树、岩石、逃窜的野兽,皆被其无情吞没。
萧锦月小队终于在巨石后站稳脚跟,众人紧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岩石表面,感受着那微弱却坚定的支撑力,才勉强觉得心头安定了几分。
狂风依旧在巨石外侧呼啸,尘土弥漫,可至少暂时不用再担心被晃倒或坠入裂缝。
萧锦月抬眼望向孟春小队的方向,看到他们匍匐在地、稳步挪动的应对方式后,暗中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看,那边!”石空伸手一指,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巨大的裂缝如被天神用大刀劈砍而成,硬生生将毒林分成了两半,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那裂缝还在向混沌之域的深处不断蔓延、分支,目光所及之处,整片森林都被生生割裂,伴随着大地的分离,尘土飞扬,飞沙满天,整个林子都被笼罩在一片昏黄的脏污之中,视野大受影响。
地面仍在震颤不止,显然这场浩劫还未停歇。
虽然大家都忍不住好奇,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下究竟是何模样,却都清楚此刻绝不是贸然探寻的良机。
先不说地面抖动不止,根本无法站稳,更别说跨越这段距离一看究竟;便是那随时可能从裂缝中冒出来的魔族人,也让他们心中戒备万分——
这个时候能保住性命就已万幸,又怎会傻到主动送上门去?
萧锦月目力极佳,穿过漫天飞沙遥遥望去,便见那裂缝最少宽达十余丈,露出来的黑黝黝的深处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想要从这一半跨越到另一半,已是难如登天。
大家都保持着身形不动,继续屏息等待着——等待这轮剧烈的地颤稍有平息,或是……等待魔族人出现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