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玖语虽不知瑾王在处理何事,却也明白定是重要之事。
“那给王爷送去晚膳了吗?”
“梅姨交代书房是重地,奴婢们都不能前往。夜风侍卫倒是说王爷吩咐了,他不用晚膳,只让我们伺候好王妃便是。”
“哦。”
虽然骆玖语回答得颇为随意,心里却还是莫名地涌起一丝怅然。
本来在侯府就吃了不少,再加之心中有事,她也只是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想到瑾王,也不知他忙得怎么样了,骆玖语正有些纠结,就听到夜风的声音传来。
“王妃,主子说有要事与您相商,请您用完晚膳去书房一叙。”
“好,我已经用完膳了。这便可以前去。”
听到这话,骆玖语只觉得这事不简单。
她匆忙更换了衣装,随即跟着夜风,前往瑾王的书房。
瑾王的书房隐匿在一处幽静的院落之中。
自与瑾王成婚以来,骆玖语还从未踏足过这片神秘的院落。
院中,树木葱茏,绿意盎然,池塘边柳丝轻拂,风景如画。
院落中央,一座二层亭台楼阁巍然屹立,红砖绿瓦,雕梁画栋,尽显典雅之风。
然而,当骆玖语走到楼阁门前,凝视着那扇古木色厚重的大门,以及那些仅作装饰之用的窗棂时,一股莫名的神秘感油然而生。
“王妃,主子正在里面等候,您可直接入内。”
门口守卫的是羽一,自从骆玖语嫁入瑾王府后,他除了在她外出时形影不离外,平日里则在这院落中四处巡逻,守护着王府的安全,倒是灵活很多。
“好。”
骆玖语轻轻点头,随即迈步走进了这座被称作“书房”的楼阁。
随着她的进入,身后的门缓缓合上,将外界的鸟鸣虫吟尽数隔绝,只留下一片静谧。
这里与其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一座密室,四处封闭。
书房内虽无明窗,却因顶端的天井而透亮,使得整个房间光明而宁静。
四周烛火摇曳,映照得屋内毫无昏暗之感。
一层之中,书架林立,层层叠叠,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骆玖语顺着楼梯拾级而上,来到了二层。
外屋依旧是书架如林,只在书架中央设有一道门。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她上楼的声音,那两扇门瞬间洞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正中央的桌案前,瑾王正端坐其上,而开门的则是一位熟人——在西南军饷丢失案中,瑾王特意请来的江州宝泉局验钞官。
此人亦是骆玖语回到侯府后,大刀阔斧地索要中馈时,带着一众朝官前去帮她核账查验的那位张岩。
“属下张岩,拜见王妃。”
此刻的张岩身着一袭青白色长衫,面容温文尔雅,却保持着朝臣应有的恭敬姿态。
骆玖语望着他,心中总觉得这位气度不凡、精明过人的张岩,似乎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验钞官那么简单。
“张大人?”骆玖语看了看张岩,又转过身去盯着瑾王,眼中满是探寻之色,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的表情让瑾王和张岩瞬间笑了起来。
“张岩,本王早就说过,你有什么事都瞒不过王妃的慧眼。”
瑾王回答得颇为自豪,仿佛早已预料到骆玖语会有此疑惑。
“是,若不是这般聪慧的王妃,又怎会被王爷穷追不舍、倾心相待呢。”
张岩虽然语气谦逊,但话语中却透露出几分趣意。
“行了,莫要贫嘴。”
瑾王说着起身走过来,轻轻拉起骆玖语的手,将她牵引到书桌前坐下,随后又搬过一把椅子,自己坐在她身旁,这才开口为她解惑。
“桑儿,张岩之前虽是调任到江州宝泉局的验钞官,但他亦是天子直隶、负责秘密查案的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
骆玖语闻言一时惊愕在原地。
御史大夫一职,乃是她祖父生前所担任的职务,而张岩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竟然已经做到了这个位置。
不仅如此,他还是天子直隶秘密查案的得力干将。
不过片刻之间,骆玖语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张岩本就不是通过科考任命的朝官,他更像是被特殊培养、甚至可以说是瑾王推荐给景帝的杰出人才。
“张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只是不知你们唤我来此,可是为了假军饷之事要与我说?”
话音刚落,这次轮到张岩不淡定了。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啧啧称赞道,“不愧是骆大夫的孙女,聪慧过人、心思缜密。”
“张大人过誉了。”
骆玖语可不是来听他夸赞的,只是浅笑两声,便正襟危坐、静待下文。
张岩也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道。
“之前王爷说要请您过来一叙,我还想朝廷大事是否合适说与王妃听。现在看来,倒是合适得很。王妃正好能帮着出出主意。”
“出主意?我能出什么主意?”
骆玖语有些疑惑地问道,面色坦然无惧。
瑾王可不愿张岩与骆玖语多言,他便攥紧了她的手,将她的目光引了过来。
“桑儿可还记得当时那些军饷都是未开封的?”
“嗯,我还担心王爷会被冤枉,所以想帮着引荐个合适的掌柜去查验。却不想鲁班门前弄大斧,王爷早已经找了张大人前去处理了。”
“咳,主要是当时牵扯甚广,所以我才早早调了张岩过去。早知道何必让他白跑一趟呢。”瑾王迅速捕捉到了一丝骆玖语话语中的阴阳怪气,连忙服软道。
此刻的张岩心中腹诽连连:当初是谁说有大案子、让他专程前往的呢?现在倒是可去可不去了?
骆玖语倒是被瑾王的服软给哄笑了,赶忙打断道。
“行了,莫要贫嘴了,说重点。”
这时,瑾王也收起了之前的打趣之色,正经地解释道。
“好,那军饷的箱子是未开封的,这只能说明军饷还没到西南时便被调换。如此,这军饷要么在户部就已经被人掉了包,要么就是在路上被人调换了。”
“户部那可是荣国公王连奎在管着,如果事发,第一个要怀疑的便是他。谁人会如此蠢笨、将此事做得如此没有遮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