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苏瑶攥着铜盆的手指泛白。屋檐下的积水混着泥浆,将巷口那扇斑驳的木门冲得吱呀作响。三天前,她刚给张老汉夫妇送过新蒸的槐花饼,此刻屋里却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
苏瑶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一片狼藉,张老汉夫妇倒在血泊中,面容扭曲,显然已死去多时。
苏瑶心中一沉,她没想到短短数日,这里竟发生了如此变故。她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开始检查现场。从凌乱的脚印和打斗的痕迹来看,这里显然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苏瑶心中明白,张老汉夫妇只是普通的村民,他们绝不可能与如此强大的敌人抗衡。
那么,究竟是谁下此毒手?苏瑶心中暗自思量。她想起自己离开村庄时,村长曾告诫她外面的世界险恶无比,让她小心行事。如今看来,村长的话果然不假。
苏瑶在屋内搜寻了一番,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然而,除了张老汉夫妇留下的几件破旧衣物和几样简陋的家具外,她什么也没发现。看来,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苏瑶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尽快找到凶手,为张老汉夫妇报仇。
她走出屋门,暴雨依旧倾盆而下。苏瑶望着茫茫的雨幕,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她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自己必须坚强起来,才能应对未知的挑战。于是,她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踏着泥泞的小路,准备继续踏上了征途。而这时门被踹开。
踹开门的瞬间,惊雷炸响。满地狼藉中,两具佝偻的尸体蜷缩在褪色的棉被里,张老汉枯槁的手还死死攥着半块发黑的饼。穿青布衫的年轻男子踉跄着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爹!娘!你们怎么了?”
雨水混杂着泪水,顺着他的脸颊肆意流淌。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法言喻的悲痛与绝望。苏瑶站在门口,目睹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想到,自己的离开竟给这对无辜的夫妇带来了如此惨痛的结局。
年轻男子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如同野兽般死死盯着苏瑶。他怒吼道:“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留下他们孤苦无依?”
苏瑶心中一震,她明白男子的愤怒与悲痛,却也无法为自己辩解。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离开是为了寻找真相,为了找到那个幕后黑手。我从未想过会害了他们。”
男子闻言,愤怒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站起身来,擦干脸上的泪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好,我相信你。我们一起找出那个凶手,为爹娘报仇!”
苏瑶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不再孤单。在这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里,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于是,两人携手踏入了茫茫的雨幕中,开始了他们的复仇之路。
苏瑶退到墙角,目光落在门口倚着门框的女子身上。猩红的裙摆浸在雨水中,发间金步摇随着她慵懒的姿态轻晃。女子慢条斯理地掏着耳朵:“两个老家伙死了,倒也清净。”
“这是咱爹咱娘!”男子猛然回头,脸上泪痕未干,“枉我在山洪里救你一命!”
女子嗤笑一声,艳丽的妆容在闪电下显得格外狰狞:“救命之恩?我不也拿后半辈子抵了?就你这穷酸样,没我刁小瞒,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处狰狞的伤疤,“瞧见没?当年要不是我用身子换大夫来救你娘,这老太婆早烂在山沟里了!”
男子脸色骤变,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刁小瞒,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
刁小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嘲讽:“怎么?现在知道羞耻了?当年你娘病重,没钱请大夫,是谁用身子换来了救命的药?你以为你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
苏瑶站在一旁,听着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男子痛苦扭曲的脸庞,又望向刁小瞒那满是轻蔑的双眼,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雨势愈发猛烈,仿佛连天空都在为这复杂的人情纠葛而哭泣。男子踉跄后退几步,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仿佛那里正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你……你竟如此狠毒!”男子终于开口,声音却已沙哑。
刁小瞒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狠毒?哼,这世道本就如此。你若不能接受,那便只能被淘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几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匆匆赶来,神色焦急。
争吵声撕破雨幕,邻居们举着油纸伞围拢过来。人群中,个戴瓜皮帽的青年突然倒抽冷气:“这不是县衙告示上的……”他的声音淹没在新一轮炸雷里。苏瑶注意到,刁小瞒涂着丹蔻的指尖微微发颤,目光扫过众人时,像是毒蛇吐信。
“都散了!”戴瓜皮帽的青年突然高声道,“张老汉夫妇向来身子弱,许是急症……”话音未落,苏瑶突然发现地上的尸体不对劲——张老汉攥着饼的指缝间,渗出几缕暗紫色的痕迹,像极了村西头断肠草的汁液。
苏瑶心中一惊,正欲开口,却见刁小瞒已抢先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啊,大家都散了吧,不过是场误会。张老汉夫妇年事已高,突发急症也是在所难免。”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几声议论,却无人敢上前细看。戴瓜皮帽的青年见状,连忙挥手驱散人群,自己则悄悄后退,消失在雨幕之中。
苏瑶目光紧锁刁小瞒,心中疑虑更甚。她悄悄靠近尸体,想要细看那暗紫色的痕迹,却被刁小瞒一把拉住:“你是谁,别多事,没事走吧。”
苏瑶挣开她的手,目光坚定:“不,我不能走。这件事有蹊跷,我必须查清楚。”
刁小瞒脸色一沉,却仍强作镇定:“查清楚?你想怎么查?别忘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查,若是惹上麻烦,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苏瑶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刁小瞒那丑陋的面容,却觉得越来越陌生。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退缩:“好,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这件事我也必须查清楚。”
雨势依旧猛烈,但苏瑶的心中却已有了方向。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揭开这场悲剧背后的真相。
“且慢。”苏瑶跨出半步,铜盆“哐当”落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刁小瞒的裙摆,“敢问张大哥,令堂生前最恨苦味,怎会吃掺了断肠草的饼?”她弯腰拾起半块饼,掰开后露出一抹暗红,“还有这馅料,分明是……”
刁小瞒的金步摇突然坠地,在青砖上撞出清脆声响。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倒吸冷气,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苏瑶余光瞥见戴瓜皮帽的青年悄悄往后退,袖中的账本露出一角——那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的,正是半年前张老汉夫妇用老宅抵押的三十两银子去向。
苏瑶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那半块饼,仿佛要看穿其背后的秘密。她缓缓道:“这馅料,分明是用张大哥家中特有的梅子所制,而梅子酸中带甜,与断肠草的苦味截然不同。张大哥,你能否解释一下,为何你母亲的饼中会有如此致命的毒药?”
刁小瞒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张地看向四周,试图寻找逃脱的路线。然而,人群已将她们团团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好奇。
张大哥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颤抖着声音,试图辩解:“我……我不知道,这饼不是我做的,我……”
苏瑶打断了他的话:“张大哥,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什么?这饼上的梅子,可是你家独有的,难道你要说,有人偷偷潜入你家,只为了做一块有毒的饼吗?”
张大哥哑口无言,只能无助地看向刁小瞒。而刁小瞒此刻也已是六神无主,她不停地绞着衣角,眼神闪烁不定。
苏瑶见状,心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她高声对人群说道:“大家请看,这位张大哥虽然口口声声说不知道,但他的表情和动作已经出卖了他。而这位刁姑娘,她一开始就想驱散人群,显然心中有鬼。我相信,这场悲剧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红豆?”苏瑶的声音微微颤抖,目光如炬,直视着那青年的背影,“张大哥,这红豆饼,可是你娘最爱之物。她老人家生前常说,红豆寄相思,每一颗都是她对你们的牵挂。可如今,这寄托着深情的红豆,却成了夺命的毒药,你于心何忍?”
青年身形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嗫嚅着,却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苏瑶步步紧逼,手中的半块饼高高举起,如同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说?这饼,这毒,还有你,都是这场悲剧的元凶!”
刁小瞒的脸色也愈发难看,她看着苏瑶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想要上前阻拦,却又怕引火烧身,只能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
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有人同情苏瑶的遭遇,有人对青年和刁小瞒投去愤怒的目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集市陷入了一片混乱。
青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艰难地开口:“不……不是这样的。这饼,这毒,都不是我做的。我……我只是……”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显然,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让他措手不及。
苏瑶却不为所动,她冷冷地看着青年,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你还想狡辩吗?这红豆饼,是你亲手所做,你娘最爱之物,你怎会不知?这毒,或许不是你亲手所下,但你必定脱不了干系。你娘若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该有多痛心?”
青年的眼眶湿润了,他低下头,双手掩面,仿佛要将自己从这个世界中隔绝开来。而刁小瞒也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沉默,她猛地冲上前,大声喊道:“够了!苏瑶,你别太过分了!这饼,这毒,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你凭什么这样指责我们?”
雨势似乎更大了,豆大的雨点打在众人的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青年的身上,等待着他最后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