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个送死的!”
马邵元打马上前,对着柳云就落下一刀。
这种借助战马冲锋,将全身力道灌注在一起的招数,带有强悍的压迫力。
但凡对手被吓住,这一刀就算侥幸避开,也会因为架势被破,露出破绽来。
柳云可不是什么战阵新手,他作为威武军的将领,而不是指挥官,身上武艺没有半点懈怠。
要知道对于武将而言,武艺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基础。
只有不把武将自身当一回事的才会练武懈怠。
就连威武军大将军程漠北都未曾松懈过。
自从死士营组建之后,柳云也按照其中的训练方式给自己加练,从中受益匪浅。
现在面对这声威浩大的一刀,他只是轻轻一挑枪头,以四两拨千斤的技法巧妙化解,同时手中枪出如龙,对着马邵元咽喉扎了过去。
“哇啊!”
马邵元怒吼一声,刀把格挡,手中大刀挥舞,招法势大力沉,虽然缺少了几分技巧,却也和柳云势均力敌。
他没有再用当头一刀这种以力势压人的手段,要是被柳云抓住机会,这种看轻人的招数,就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死亡,总是会在人不经意间到来。
交战不下上百回合,一人走灵动轻巧的路线,却也不失力道。
一人走势大力沉,大开大合的路子,技巧阴险刁钻。
两人一时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又过了两招之后,两人互相拉开了一个距离。
一直动用力道的马邵元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对柳云喊道:“好小子!有基本本事,报上名来,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柳云轻哼一声,拿枪的手都在不自觉颤抖,内心感慨这粗汉力道是真大。
“记住爷爷的名字,威武军柳云是也!待我回去休息一阵,明日再取你首级!”
“哈哈哈!有种,明日再战!”
两人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各自回营。
柳云回了城墙上,卸甲休息,他忍不住苦笑起来。
自己技巧过人,可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强大,面对这种天生巨力的家伙,还真是无奈。
不过,作为武将,武艺固然重要,谋略也是必不可少。
倒不是看轻马邵元,而是一种自信,而非自负。
突然,柳云看见了一旁的方歧,不由得笑了起来。
“明日那马邵元还要出战,妹夫,你去把他斩杀了如何?”
柳云话一出,其他人无不惊愕。
更有人直接叫嚷了起来:“柳云将军,怎么能让方神医一介文人上阵杀敌!岂不是让他送死,还让叛军取笑!”
柳云闻言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知道方歧这看上去并不算瘦弱,也绝不算强壮宽大的身材,是怎么能爆发如此大的力量的。
和马邵元打斗下来,他感觉马邵元的力量还不如方歧呢!
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方歧斩杀了浪涛将章波,而且自身完好无损。
不过,刚才确实只是说了一句玩笑。
方歧并没有当做玩笑,男儿的热血在沸腾。
战鼓擂擂,杀声阵阵。
哪怕是一个医者,也会被唤醒血脉中的暴力因子。
“等人质交换之后,再说吧。”
方歧的意思是,现在正和叛军商谈交换人质的事情,要是这个时候被他杀掉了马邵元,事情自然会出现变故。
可落在不知道方歧有所底气的人眼中,就是方歧借口躲避。
奇怪的是,大家并不认为方歧借口推辞躲避有什么问题。
换成他们,或许会发怒。
逼着文人上场厮杀,除非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人质交换非常顺利,或许叛军那边也知道了,这凤霞郡和之前那些被一股而下的城池有所不同。
所以交换了人质,把一些可以左右战局的谋略用上,最后才是赤身肉搏的时候。
“大人,人质里有你熟悉的人,那两个人我给带上来了,就交给大人安排了。”
“嗯,多谢了。”
方歧习惯性地道了一声谢,那士兵却连声称不敢,但脸上的笑容却有些自豪。
到底方歧的身份名望更高,对下面的人说一声谢,自然也会引起一些反应。
来到交换过来的人质面前,方歧看见了熟悉之人。
一个荀丰,一个洪恒。
荀丰身上虽有伤势,但并不严重,可洪恒,已经活不成了。
方歧蹲在了洪恒身边,看他凄惨的模样,心中情绪复杂。
感觉之前见面还是在昨天,洪恒年纪轻轻,意气风发,和他一样,立足医道,心怀百姓。
为了解决其他郡县的秋瘟扩散,他和其他太医院使者一同离开。
离开之时,方歧还亲自送过。
那时候,方歧以为大家都会有光明美好的未来,有朝一日再见面,都是医届大佬。
可现在,短短时间内再次相聚,却沦为了这番模样。
洪恒身上伤痕密布,一只腿被打断了,双手手筋被挑断,舌头被割掉,就连眼睛都瞎了一只。
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成这样,最后竟然还没有死,可见叛军手段有多么残忍。
“方歧,我是在别的地方被叛军抓到的,等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荀丰语气里满是自责,其他人听了荀丰的话,也没反应过来他对方歧的称呼并不是那么尊敬。
“该死的叛军!”
荀丰竭力痛苦的低吼,似乎被叛军折磨羞辱的记忆令他无比难忘。
方歧看着洪恒,低低呢喃道:“是啊,该死的叛军。”
洪恒症状严重,方歧散去众人,亲自为其吊命医治。
最起码,也能缓解他的痛苦。
“开附子回阳汤......”
附子回阳汤,效果是回阳救逆,正好应对洪恒此刻四肢厥冷,脉微欲绝,阳气欲脱的情况。
虽然其中用到了附子,算是一味重药,却有着触底反弹的功效。
正当方歧打算详细写下如何用药之时,洪恒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仅剩的那个眼睛看见方歧,立刻有些激动。
“别动!你现在病情危急,再消耗体内阳气,我也救不了你了!”
在方歧的惊呼之中,洪恒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反而一副焦急模样,似乎有话要对方歧述说。
“呜呜,呜呜我!”
舌头被割掉,双手筋络也被挑断,洪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方歧,此刻却没办法表达出来。
看着洪恒挣扎着把自身最后一点阳气给消散,方歧内心升起浓浓悲伤。
此刻的洪恒,气喘如牛,出汗如油,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啊啊!”
洪恒用仅能活动的手臂,在方歧的手臂上磨蹭着。
这时候,方歧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明白了,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你安心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