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桑府内,谢闻舟与大臣正在等待丁、陈两军的使者到来。
二人缓缓进入府中,拜见此处地位最高的谢闻舟。
“辛苦两位使者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谢闻舟开口询问。
这一问只是出于形式,在现在的局势下,谁都知道这二人要来干嘛。
除了联盟外,还能说出什么目的?
“回大人,在下代表丁大人邀请您加入联盟,共同抗击夏侯逆贼。”端木信率先开口。
“不错,陈大人也有此意,故特地命我前来邀请谢大人。”林同曦跟着附和。
谢闻舟笑了笑,果真是为此事而来。
自夏侯靖南下后,谢闻舟便在投降和抵抗两个选项中烦恼着。
文臣偏向投降,武将偏向抵抗,双方各执己见,吵得他头都疼了。
按照谢闻舟本人的意见,他其实更倾向于抵抗。
毕竟临州的地盘可是他爹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而为了守护这个地盘,他好几次险些丢掉性命。
怎奈文臣的谏言铺天盖地地甩过来,加上夏侯靖的投降条件的确诱人,这让谢闻舟也动了投降的心思。
倘若二人的游说不够成功,不足以堵住那帮文臣的口,谢闻舟说不定真的会归顺夏侯靖。
“本将军目前还无抗击夏侯靖之意,不过既然两位特地前来,就和本将军的部下议一议吧。”谢闻舟说完,便将发言权交给自己的部下。
“夏侯丞相兵锋正盛,率领百万大军南下。”率先发难的是钟致学,属于投降派的一员。
“近日更是得到襄州水军助力,兵锋正盛。”
“阁下竟让我等与如此大军对抗,这难道不是以卵击石吗?”
面对钟致学的诘问,端木信表露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淡定答复道:“所谓作战,军力为其一,却不足以定胜负。”
“古往今来,以少胜多之战不在少数,像是谢伯台将军便打过不少以少胜多之仗。”
“听闻谢闻舟将军承继了谢伯台将军的猛虎之风,难不成仅是虚言?”
钟致学想反驳,但找不到反驳的点。
虽说谢闻舟没有猛虎之风,打仗水平不敢恭维,但也不能真的这么说吧?
樊余站了出来,选择另一个方向进行进攻。
“虽说古有以少胜多之例,可此系基于仍有一战之力的情况。”
“譬如赤武、盛武,乃至先帝赤顺天子,都有不少军队。”
“反观二位的主公……实在不敢恭维。”
“一个被夏侯丞相一路追赶,只剩下云梦一地。”
“另一个则是名不见经传,除了夺取三郡外,未有威名。”
“以尔等实力,怎敢与夏侯丞相对抗?”
端木信笑了笑,挥舞起扇子,反驳道:“丁大人生不逢时也,若非昔日殷傲霆反戈一击,袭击颍南,则中原之主犹未可知。”
“至于夏侯逆贼,不过侥幸得了天时。”
“若非陆乾岳暴卒,此等逆贼又怎会获得如此大军?”
“面对如此大军,即便只有一郡之力,我主犹不惧也,仍愿死战。”
“至于陈大人,其官职虽不显赫,却仍愿与夏侯逆贼一战。”
“反观临州兵精粮足,更有大江天险,如今却试图屈膝事贼,怕不是将要沦为天下笑柄。”
见到投降派的两名代表都处于下风,身为派系首领的步昭章站了出来:“二位,夏侯丞相可是代表着赤惠天子,尔等莫非是要挑唆主公与朝廷作对!”
“呵呵,步大人又怎能料定夏侯逆贼代表天子之意?”端木信继续从容地进行说服。
“且观朝廷格局,又哪一位不是夏侯逆贼的亲信?”
“凡朝廷之意,皆由夏侯靖所出。”
“夏侯靖虽为赤臣,实为逆贼。”
“阁下此言虽出于对谢将军的好意,实则系将谢将军推向火坑!”
“夏侯靖已如陆乾岳一般独揽朝政,今后必行篡位一事。”
“即便落败,后人只会认为我主与陈大人系抗击夏侯逆贼的功臣。”
“至于投降夏侯逆贼的谢将军,恐怕只会被认定为一丘之貉。”
“林大人,您认为呢?”
端木信说完,便将目光转向林同曦。
“端木大人说得不错,夏侯靖之心路人皆知,还请谢将军仔细斟酌。”林同曦附和道。
听到如此发言,步昭章依旧不依不饶:“按照汝之逻辑,阁下又如何料定夏侯丞相是逆贼?”
“夏侯丞相可与莫图、陆乾岳等逆贼不同,其政令皆有皇帝授意。”
“阁下所言不过仅为推断,并无实证,只是意图将我等拉进战车罢了。”
听到“实证”二字,端木信的笑容变得更为自信,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哦?实证吗?我等刚好有。”端木信说完,便对谢闻舟提出请求:“在下有一宝剑欲呈给谢将军一观,不知谢将军可否准许我等带入府中?”
“……宝剑?有意思,那就带上来看看吧。”谢闻舟来了兴趣,他倒想看看是什么实证。
不一会儿,林同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正是丁云翼的护卫常子真。
只见常子真捧着一把宝剑进入府中,众人将目光放在了那柄宝剑上,思考着它有何特殊之处。
“谢将军,在下欲拔出宝剑,不知可否?”常子真询问起谢闻舟的意见。
令守平闻言,立刻带领护卫拔刀护住谢闻舟。
至于其他文臣则是被吓了一跳,常子真该不会想武力胁迫谢闻舟吧?
“……拔吧,只不过本将军有言在先,这府中可有不少猛将,常将军可不要动歪心思。”谢闻舟起身,右手按住佩剑。
“请将军放心,主公有命,在下不会轻举妄动。”常子真说完,便拔出宝剑。
只见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宝剑被拔了出来,剑身通体格外洁白。
谢闻舟曾听说过类似的长剑,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他还不敢确信。
年老的步昭章看到此剑,忍不住惊叹道:“莫非这就是白梅剑!”
所谓白梅剑,系四君子剑之一,乃先皇赤顺帝赐给赤惠天子的礼物。
这把剑后来又被赤惠天子赐给了丁云翼,一直没有收回。
“不错,步大人果然见多识广,此剑便是天子佩剑白梅剑!”端木信转变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见此剑犹如见天子本人。”
“如若夏侯靖为救国之臣,天子又怎会特地赐佩剑给我主?”
“天子之意,正是为了让我主召集忠君之士,联合抗击夏侯逆贼。”
“若是仍有愚蠢之徒执意相信夏侯靖为忠臣,那在下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端木信神情极为严肃,语气也很重,震住了场上不少文臣。
“这……”谢闻舟的部下纷纷议论起来,讨论起谢闻舟下一步应有的立场。
谢闻舟让令守平前去仔细观察白梅剑,后者走了过来,点头确认这把剑的确是白梅剑。
“即使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谢闻舟拔出宝剑,表达参战愿望:“我谢家世食朝廷俸禄,坚决拥护赤朝社稷。”
“如今夏侯逆贼独揽朝政,祸害社稷,我谢闻舟愿与丁大人、陈大人联合抗击夏侯靖!”
“还敢有人劝本将军投降的,本将军会将其视为反贼,立刻斩之!”
听到此言,谢闻舟的部下皆是跪了下来,齐声喊道:“主公英明!”
……
在确认联盟后,三方也是开始做起与夏侯靖作战的准备。
时间一点点流逝,夏侯靖终于带领大军向东进发。
其战船皆由铁索连住,以提高行驶的稳定性,让将士们如履平地。
乐虞弦营帐中,齐和裕见到端木信和林同曦走了进来。
“二位来得正好,夏侯逆贼的军队即将进发,在下正想邀请两位前来观赏好戏。”乐虞弦笑道,随后便带领身旁三人走出营帐外。
此处位于山峰上,刚好能一览战场全貌。
远处那一片布满战船,想必是夏侯靖的军队。
几人走到最适合观赏的地点,随后乐虞弦的随从将乐虞弦专用的古琴搬了过来。
“好戏配好曲,待会还请三位品赏一下在下的琴艺。”乐虞弦嘴角上扬,展露出一副骨子里的自信。
片刻过后,林同曦和端木信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二人齐齐望向附近的旗帜。
显然,风向变了!
“好戏要上演了!”乐虞弦说完,便闭上眼睛,专注于弹奏中。
起初,琴声悠扬,曲调婉转,让人不禁沉浸其中。
突然,乐曲猛地变化,变得急促起来,犹如狂风暴雨。
也正是在这时,夏侯靖的战船燃起熊熊烈火。
按照乐、端木、林三人的计划,此次战役将动用火计。
用火计简单,可如何利用火计给予夏侯靖军队极大损伤才是关键。
为此,三人做了不少努力,其中重要的一环便是间谍。
乐虞弦派出的间谍是谋士袁适桐,卧底在夏侯靖军中,负责提出铁索连环之策。
林同曦所用的则是小九的构建起来的情报机构,里面有一个叫植缘续的人,他正好是庞象的心腹。
庞家拥有不少铁矿,而铁索连环之策刚好能让庞家获利。
为此,林、乐二人选择配合,命令植续缘搭桥,让袁适桐将铁索连环之策分享给庞象听。
庞象听后,立刻选择配合袁适桐。
战前,夏侯靖军队不少将士皆是晕船,无法形成有效战斗力。
夏侯靖多次让毛德辉操练好水军,结果还是改善不了状况。
庞、袁二人抓住时机诋毁毛德辉出工不出力,夏侯靖听闻后大怒,立刻换了一个将领操练水军。
可这仍不能解决问题,于是乎二人顺势提出铁索连环之策。
夏侯靖试验过后,觉得此计甚好,便采取此计,打造铁索,交由二人去办。
于是乎,夏侯靖的战船便用铁索连了起来。
当然,夏侯靖的部下也不是没劝诫过夏侯靖小心火攻,但夏侯靖认为此时挂着西北风,不会刮东南风。
敌军若用火攻,只会玩火自焚。
这时懂得天文的端木信便派上用场,按照所学知识猜测出刮东南风的时间。
而林、乐二人则用间谍控制铁索制造速度,让开战日期濒临猜测的时间。
此外,为了火上浇火,乐虞弦还派出手下付公孝诈降。
付公孝诈降时,带领了数支装有粮食的小船归降夏侯靖。
对方或许不会想到,一定条件下粮食粉末会引起爆炸……
这个情况下……要是林同曦再派卧底搞点小动作……
“嘣!”好几道爆炸声响起。
顷刻间,夏侯靖的战船接连发生爆炸,火焰吞噬着船上将士。
一曲弹毕,三方联军已然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