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到三,如果你们还是没有交代的,那我可就手下不留情了!”兰木禾的匕首紧紧地贴着鸿舞白皙的脸,已经渗出丝丝鲜血。
“嘭”的一声密室门板被推开,羽儿走出来,眼中是熊熊怒火,她怒视着兰木禾,恨不得将他吞了。她刚出来就被副将拿刀架了过来。
看到羽儿,兰木禾一把推开老板娘,谁知老板娘一把抱住兰木禾的腿喊道:“将军!这只是小女子的舍妹,小女子一时糊涂才把她藏起来,求将军开恩啊!”
兰木禾一脚踢在老板娘的心口,将她踢开,冷冷道:“你骗谁啊?我看她就是那大梁余孽,就是……”
一支长箭射出,划过空气,发出鸣叫声,兰木禾还来不及回头,就正中兰木禾的背心,只见那兰木禾径直倒地,顿时气绝身亡。
兰木禾的副将拔出配剑,一脸慌乱:“谁?是谁?居然胆敢刺杀朝廷命官!你们快上啊!”然而任他怎么喊叫,手下的将士无动于衷。
“大胆!哪来的狗腿子?你也不看看来着何人?”副将军怒发冲冠,大喝一声。
兰木禾的副将定眼一看,射箭的竟然是高衍高将军。
副将军声如洪钟:“兰木禾身为监军,其一,理应做好本职,为皇上分忧,安抚百姓,却知法犯法,滥杀无辜,其罪当诛。其二,兰木禾身为监军,并无带兵统兵之权,无视圣上,目无法纪,私自调兵,应军法处置,故就地正法。念在各位将士攻城之战,劳苦功高,又是被奸人迷惑,故不再追究。现命众将士戴罪立功,将这个逆臣拿下!”
兰木禾的副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五花大绑捆成了粽子。
“将军英明啊!我也是被姓兰的那个狗东西迷惑啊!将军冤枉啊!将军我可以戴罪立功啊!”那副将顿时哀嚎起来。
“带走!”副将军大手一挥,干脆利落。
第二章
高衍在马上一言不发,居高临下,上上下下将羽儿打量了好几次,长鞭一甩,卷住羽儿的腰,将她提上了马,让她坐到自己身前。将军双手握着缰绳,看起来就好像搂着羽儿一般。
“回军营!”副将军,一声令下,众将士秩序井然,那么多人,愣是只有兵马之声。
羽儿一时之间经历了生死别离,人生大起大落,心境难以平复,而此后命运如何,也不得而知,马鞍也十分不舒服,因此在马背上坐如针毡,不时得调整自己的坐姿。
“不想掉下去,就别动。”高衍的声音在她耳边冷冷地响起。
高衍的手虚环着,既防止羽儿掉下去,又尽量不碰到羽儿。可是马上就那么点空间,两人又靠得那么近,羽儿都能闻到高衍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淡淡的烟草味,有一点点兵器盔甲的铁锈味,还有一点点的血腥味。羽儿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她闭上眼睛,暗自庆幸,自己大不了一死,至少现在鸿舞馆上下安全了。
羽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马,又如何跟在高衍身后跌跌撞撞得走到高将军的帐子里的。她只是尽量保持自己的仪态,不要太过狼狈。
“说吧,把你该说的,赶紧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梁人的弯弯道道。”高衍禀退左右。
羽儿看到案上有笔,便拿起笔写字——喉受损,不能语。
“去叫军医来。”高衍看了一眼她写的字。她练的是颜氏的行书,故不像一般大家闺秀的那种娟秀字体,反而多了一丝大气洒脱的意味,“字倒是写得不错。”
长着白胡子的老军医很快就来了,仔细检查之后,摇了摇头:“将军,这位姑娘嗓子受损严重,好像是药物灼烧导致的。不过,日后多加调养,假以时日,必定能再开口言语。”
“那就有劳军医了。”高衍谢过军医之后,又禀退了左右,示意小羽坐在几案前。
“你是谁?”高衍虽然心中已有自己的答案,却也还是问了,他突然很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羽霓裳。”小羽毫不犹豫地写下全名。
高衍虽然猜到她会承认,但没想到,她这么坦率。
“你怎么不隐瞒?你不怕我杀了你?”高衍突然觉得有点看不透这个女孩,他们现在可是对立面,换作普通女孩可能会哭得无所适从吧。而至始至终他没有见过她流泪,害怕是有的,但是她尽量去克制,克制到让人觉得她这不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冷静。
“将军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何必隐瞒。如果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何必杀兰木禾?”小羽一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倔强和微微的恼怒,她觉得他在看她的笑话。
“你只知道是鸿舞馆收留了你,可你是否知道是谁向我检举了你?”高衍面带微笑,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她的眼中毫无波澜,坦然面对,高衍有点惊讶,她竟然知道,也是,通透如她,有什么能骗得过她。
“乱世之中,人人自危,即使她真的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她已经收留了我那么多日,这份恩情,我今生难报。况且,鸿舞姐姐那么做,无非是想置死地而后生。”小羽叹了口气,还是写下了几行字。
“不错,还算有点脑子。”高衍已经收回那副看热闹的神情,原先他以为她只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罢了,跟他以往所见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一样,谁知道她却有些不同。
“功高盖主本就是大忌,派监军就表明,皇帝想让你们相互牵制。如今你杀了兰木禾,你不怕大齐皇帝猜忌你?”
“猜忌是必然,就算我不这样做,他也一样会猜忌我。狡兔死,走狗烹,现在他不动我,无非是还得靠我打江山。只要我还有用,他便不会动我。”高衍眉头微皱,话虽这么说,可是这些事已经烦恼他多日。
“将军为何不自污名声以求自保?”
“我未尝不想,攻城之时,就有人建议屠城,让将士们抢掠三天,当做犒军。这样做就可以自污其名,让皇上对我放松警惕。皇上最怕的不是我打败仗,最怕的是我得民心啊!可是一想到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百姓易子而食,析骸而炊。我如何能为了个人安危,而做出这种事情。”高衍用手揉了揉眉头,表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