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抓了个老鼠。”十一此时回到言御身边,没有正经官职,却是直属皇上的近卫,进来的时候手里拎个矮胖身影。
言御睨了一眼道:“就在这审。”
被十一拎着的狱卒本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在听到皇上在此的时候就吓尿了裤子。哭喊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我是被人所迫,皇上开恩饶我一命啊!”
十一逼问道:“何人逼你?来此何事?说清楚道明白!”
狱卒跪在地上,哆嗦着磕头道:“皇上饶命,是,是,是忠勇侯,捏着我身家性命,让我来,来,杀了许侍郎。”
十一看了眼许意笙,又看了看皇上,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有,有的。忠勇侯给的银子还在我家藏着,大人去搜查一番就能找到。”狱卒不敢隐瞒,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明白。
“带走,明天交给大理寺卿。”言御懒得继续听,挥挥手就让人下去了。
许意笙倒是一眨眼,道:“到手的把柄来了。”
言御轻笑了一声道:“你啊,少操点心,这事交给十一就行。委屈你在这待上两天了。”
许意笙摇摇头,“不委屈。”
言御走后,许意笙就歇下了。
让许意笙没想到的是,后半夜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济州兄?你这是?”许意笙诧异的看向穿着一身夜行服的高斐远。
高斐远从肩上扔下个尸体,“不宜久留,这是我在城外找的与你身形相近的难民尸体,趁着大理寺还未查清,我今日送你出去。”
许意笙心中大为感动,他着实没想到高斐远会为了他做出这种事。
“济州兄,不急。你听我说。”许意笙拦住拿钥匙开门的高斐远,长话短说将入狱的事情讲了清楚。
高斐远听着一环一环的设计,忍不住要给许意笙鼓掌。
“忠勇侯府不值得可怜,一家子都是豺狼虎豹,若不是被我察觉,如今我的尸体都要被啃干净了。”许意笙见高斐远沉默不语,还以为是高斐远在怪他没有仁爱之心。
高斐远回过神说道:“做的好,亏得你机敏,不然真的是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既如此,我回去告诉薛二一声。他可是急坏了。”
许意笙歉意的说道:“此事事关皇位更迭,二位哥哥可别怪我。”
高斐远笑了笑道:“怪你干什么,这些事本就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能相安无事最好”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许意笙才离开。
忠勇侯府的事情沸沸扬扬闹了半个月,大街小巷都传满了忠勇侯府为了承袭侯位对上百名妇人剖腹取子的残忍之举。
都不用刻意去引导,请命严惩忠勇侯府一家的折子就递了一大堆。
许意笙倒是没在牢里待半个月,第三天皇上一道圣旨就下来,不仅升了职,还赏了一个四进大宅子。
由皇上亲自提笔写的许府,算是彻底和忠勇侯府撇清了关系。
忠勇侯在接到斩首的圣旨时,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一直喊着冤枉冤枉。
然而领队的正是小七,根本不给反抗的机会,一众锦衣卫直接将人押到牢里。
借着伤心难过的名头,许意笙在家好好休息了几天。直到半夜十一来敲小七的门。
十一看着还在穿女装的小七愣了一下,接着面无表情的说道:“主子让我问问许侍郎,不对,右相大人身体可好?”
是的,没错,许意笙直接被提成了右相。朝堂上都在等着左相的反应,他们料定左相不会任由二十来岁的后辈同他平起平坐。
没想到圣旨下了以后,左相一直都不吭声。这下等那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来不及阻止了。
小七环胸而立,笑眯眯的说道:“我家主子可没闲着,每天比上朝还忙,一天睡不到四个时辰,现下还在书房呢。”
十一不解的问:“右相在忙什么?”
小七叹了口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主子不让我在书房侍候,偶尔去上壶热茶罢了。”
十一在小七这得不到消息,只好回宫复命。
还在批改奏折的言御听到十一的话,反而松了口气。知道许意笙不是在跟他闹脾气就好。至于许意笙在忙什么,他大概心里有数。
“朕知道了,下去吧。”
十一应道:“是,主子。”
许意笙伸了伸懒腰,看了看桌子上厚厚一叠,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满足之情无以言表。
朗声喊道:“小七,备水,明日上朝。”
小七忙应道:“是!这就去!”
次日一早,许意笙首次穿上了朱紫色的五擒官袍,沉稳老气的颜色也没能压住许意笙清丽绝伦。
宫门口,打量许意笙的目光褒贬不一,不服气的人不计其数,却也不敢站出来触了霉头。
左相来的晚,堪堪在大开宫门前缓步走过来。
许意笙稍微迎了迎,拱手一拜,“许久不见,左相安好?”
左相不躲不闪,笑着回道:“还未恭喜右相,听闻右相心焦思虑,如今可是大好了?”
许意笙说:“劳左相挂念,已经好了。”眼看着宫人正在开门了,许意笙只好快语说着:“大人今日回府早些用膳,晚间有要事相谈。”
左相脚步缓了下来,张了张嘴,还是没有继续问出声。
今日朝堂上又在讨论边疆的军饷,吵来吵去还是一句话,没钱。
虽说从二皇子一脉府上搜出不少金银珠宝,但是先皇和端王的殡葬已经花费不少。加上珠宝器具不好用来充作军饷,用这些去换金银,又会丢了皇上的面子。
所以这事吵了三四天,还是没有个章程。
许意笙没有插嘴,等下朝后,抱着几天写出来的‘项目计划书’,迈进了勤政殿。
一进殿,许意笙规规矩矩的行跪拜礼,毕竟周围还有宫女和内宦,不守规矩那就是等着言官弹劾。
言御装模做样说道:“爱卿不必多礼,福禄,赐坐。”
待殿中再无他人,许意笙放松下来,捻起一块糕点,放在鼻尖嗅了嗅,最后整块丢进嘴里。
“这是我这几日写的规划,今天若无其他事,就将大臣都叫进宫,能落实的就落实下去,边疆的军饷也就不愁了。”
言御认真的看着,许意笙不再打扰,悠哉悠哉的吃着糕点。
“这互市就算是开了,短时间也没有钱,军饷的事情还是没办法解决。”言御拧着眉,不怪他愁,他还是第一次当皇帝,确实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许意笙道:“拖欠军饷也不差这十天半月,互市这件事敲定,就派人去向部族递消息,说新皇登基,愿大赦天下,只要各部族诚心拜服,日后才好详谈互市开在何处。”
许意笙润了润喉继续道:“如今各部族正是明争暗斗的时候,这时候谁能得到朝中帮助,谁就有望实现统一,必定会拿出最大的诚意来表达归顺之意。”
言御不疑有他,“既如此,那就叫福禄去请各大臣进宫。”
左相正是在饭桌上接到的圣旨。接完圣旨后又吃了几口,才换上衣服进宫。心中难免感叹,幸好自己听了许意笙的话。
这个念头在看到其他人面如菜色还要声嘶力竭争执时达到了巅峰。
这还是许意笙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议事,朝堂上大家还是太收敛了。
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大家都在为了自己能拿到的利益尽可能的一字一争。一开始每人还保持风度,小声探讨,最后官帽歪了,衣领斜了,领口全是急着喝茶溢出来的水渍。
就连许意笙也不能幸免。在知道章程都是许意笙呈报的时候,大家的矛头瞬间一致,就算左相和皇上有心袒护也没用。没办法说服这些人,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
许意笙也是来者不拒,谁来都不怂。但是不得不说,朝中还是存在卧龙凤雏的,本来有些模糊的概念也在大家的争吵中渐渐清晰。
最后只能说是宾主尽欢。
许意笙喝着凉茶,缓解嗓子的不适。
左相笑眯眯的问道:“右相可适应了?”
许意笙苦笑一声,“下官惶恐啊。”
左相道:“哎,你我同属内阁,哪来的下官。右相不必自谦,右相提出的这些,可都是利国利民的事,右相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可不是嘛,现在还看不出来,等这些落实下去,实实在在的功绩做出来,那许意笙能入名臣榜也不是不无可能。
最年轻的右相都能行,最年轻的首辅也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