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淮推着自行车，楚瑶走在他身侧。
两个人顺着大桥往下走。
楚瑶想起刚才的问题：“对了，你还没说，你这个日记本在哪里买的呢？”
秦嘉淮：“高一有一天晚自习回家，经过一个公园的时候，看见一个老奶奶摆摊卖文具，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她了。”
他根本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就是看老人家那么晚，还在外面摆摊，太辛苦了。
他想让她早点回家，就买了不少本子和笔。
对了，家里确实好像还有好几本一模一样的笔记本。
回去都试试看，能不能再联系上未来的楚瑶。
他刚才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未来的楚瑶坦白身份后，他俩一心研究怎么破案。
他心里默认他俩未来在一起了，但他从来没有求证过。
未来楚瑶对他的那些紧张和关心，可以解释成夫妻。
但如果解释成为了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哭，最后感谢好朋友回到身边……这好像也说得通。
回家试试同款本子。
要是还能联系到未来楚瑶，一定问清他们俩未来结婚没。
“大半夜，公园，老太太摆摊卖文具？”楚瑶越想越觉得奇怪，“你觉得合理吗？你不会遇到什么灵异事件了吧？”
“……”秦嘉淮沉默。
楚瑶手机突兀地响了。
她接起来：“喂，蓉蓉，怎么啦？”
她是在和她的同桌邱蓉蓉说话，秦嘉淮本来并没有在意。
但忽然，脑海中刷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
这些零散记忆，好像……是来自很多不同版本。
全都和邱蓉蓉找楚瑶的这件事有关系。
如果这些记忆是真的，那待会儿邱蓉蓉就会说她妈妈住院了，问楚瑶借两千块钱。
果然，下一秒，就听楚瑶担心地问：“阿姨还好吗？什么病啊？”
看来是真的！
这个日记本被毁掉后，他真的开始碎片化觉醒每一版本的记忆！
秦嘉淮立马把她手机夺过来，直接给挂断，还关了机。
楚瑶惊讶地看着他：“蓉蓉妈妈生病住院了，我看她挺着急的，你关我手机干什么？”
秦嘉淮问：“她是不是问你借两千块钱？”
楚瑶：“对。”
果然！
那楚瑶这两千块钱绝对不能借。
其实楚瑶和邱蓉蓉目前的关系非常好。
但每一版本，她们都会因为这两千块钱，走上老死不相往来的绝路。
秦嘉淮现在跟楚瑶说什么版本的事，怕她不会理解。
他想了想，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朋友的家人重病住院，帮帮忙是应该的？”
“对呀。”楚瑶怕他担心自己没钱，立马解释，“我帮袁姐和她的同事听录音，赚了点钱，我可能一下子拿不出两千，但也可以先借几百块给她应急。”
秦嘉淮：“可是她在骗你，她妈妈根本不是生病住院……我带你去看。你看完后再决定要不要借她钱。”
楚瑶虽然疑惑，但知道秦嘉淮不是莫名其妙的人，点点头跟他去了。
如果到时候决定要借，那就解释，说刚才挂电话是因为手机突然没电了。
他们俩把小黄车停到路边。
再直奔安康医院，离这边很近，步行就可以去。
路上，秦嘉淮正好也有空梳理一下这些碎片记忆，串联出真相。
靠前的版本里面，楚瑶奶奶去世，她卖了房给奶奶治病、殓葬。
后续她手上还剩一些留着上大学的钱。
所以在邱蓉蓉说妈妈重病、问她借钱的时候，她借了。
靠后的版本里面，楚瑶奶奶在，她生活得不错，当然更会借。
但邱蓉蓉的妈妈根本不是生病。
是怀了二胎。
而且邱家还为了这个二胎，弄得倾家荡产。
二胎政策是2016年一月份才开放的。
邱家比较倒霉，是在政策之前怀的。
要是邱家是农户或者经商，怀就怀了，先躲起来。生完新政策来了，直接就合法了。
可邱蓉蓉父亲是国企的员工。
那个单位工资低，但因为清闲，也很吃香。
单位在独生子女政策方面管得特别严。
他们家想偷偷生，所以邱妈妈不敢用医保，跑到私立医院安康医院躲着待产，那个医院普通的病房一个月也要五千。
但没想到，没过多久，还是被邱父的同事发现、举报了。
邱父因此丢了工作。
邱母高龄产妇，这个孩子情况不好，一直在用各种进口的昂贵药强行保着。
他们家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捉襟见肘了。
更糟的是，在每一版本里，邱蓉蓉的妈妈都因为这个孩子被掏空身体，没几年就去世了。
只留下一个失业的父亲，一个上大学的女儿，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
秦嘉淮其他版本的记忆里，后续邱蓉蓉还给全班群发短信借钱。
不过后来邱蓉蓉又挨个找他们道歉，说那个消息是她爸拿她手机偷偷发的，她不想欠同学那么多。
再后来，楚瑶还找过她。
但她可能因为一直还不上楚瑶的钱，无颜面对吧，所以一直不愿意再和楚瑶有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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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淮带着楚瑶来到安康医院，让她亲眼看见了真相。
其实楚瑶那两千根本影响不了这家人的命运，他只是不想她被骗。
正好今天江玉满也被邀请过来参加会诊。
此时江玉满刚从邱蓉蓉妈妈的病房出来。
迎面看见两个小朋友，惊讶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秦嘉淮看了一眼病房：“妈，里面那个女生是我们的同学，她妈妈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江玉满眉头紧蹙，叹了口气：“我已经把情况都解释得清清楚楚了，就差明说别生了，但他们就是不听，没办法。”
“而且安康医院……哎，私立医院还是赚钱为主，他们肯定会说打什么药就可以保下来。”
“保是肯定可以保下来的，但强行保下来，母亲和孩子的健康都不好。”
楚瑶无法理解：“为什么不顾大人的健康，也要生啊？”
江玉满：“因为这所医院会拐弯抹角用颜色暗示男女……他家是个男孩。”
她一语道破这家人的核心矛盾：重男轻女。
这种事，她看太多了，也爱莫能助。
她打算带两个孩子先回家。
但这时忽然听见病房里的邱父用埋怨的语气和女儿说话：“你那个姓楚的同学，不愿意借钱给你？你不是说你俩关系很好的吗？怎么一听你妈住院了，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