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昊推开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时,李憨站在红木办公桌前已经等候多时。
窗外阴沉的天空将压抑的光线投进室内,在地毯上拉出长长一道影子。
张昊脱身上外套随手扔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这才抬起眼来看向自己的老板。
“说吧,这么急着叫我回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之前听你的意思,是蓝秘书出事了?”
李憨声音中带着一丝的疲惫,但目光却极为锐利。
看着他那副看似平静的模样,张昊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这才深吸一口气开始汇报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随着叙述的推进,李憨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开始逐渐的前倾,右手指关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
“他们说是蓝裳的家人?能确定真的吗?”
李憨打断张昊,声音陡然升高:“就凭一本户口本,你们就让人把她带走了?”
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张昊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想了想详细描述了那天的情况:
“老板,那两人”自称是蓝裳叔叔和表哥的男子是持户口本来找她的,且声称家中老人病重要见孙女最后一面。
蓝裳当时虽然犹豫不决,但也没明确拒绝,最终是被半劝半拉地带离公司的。
整个过程中,安保人员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看到对方出示的证件和蓝裳没有明确反抗的态度,于是也就没有强行干预了。”
“不过您放心,我们有人看到了他们开的那辆面包车,虽然车牌被泥土糊住了部分,但也能看出是外地牌照。”
张昊补充道,只是声音却越来越低:
“我还听说,蓝裳是被夹在后座中间的,按道理说应该还有个司机才对……”
李憨猛地站起身,实木椅子向后滑出刺耳的声响。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重大失误!这是保卫部的严重失职!”
他声音在办公室里炸开,震得玻璃窗微微发颤。
“任何员工在上班期间被人强行带走,安保第一要务是保护人员安全,不是辨认户口本真伪,应当立即扣人报警才是标准流程!”
他快步走到窗前,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仿佛在寻找着那辆已经消失无踪的白色的面包车……
愤怒过后,一阵后怕涌上李憨心头。
——如果不是他这次深入山区考察时习惯性地带上了卫星电话,在普通手机完全没有信号的原始森林里,他可能要好几天甚至几周后才会得知这个消息了。
想起蓝裳平时温婉中带着倔强的模样,想起她每次提到家乡或者亲人时,总有些闪烁其词的神情……
李憨蓦的转身面对张昊,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道:
“……一个在大城市生活多年的独立女性,被强行带回家,无论什么原因,这都根本就是绑架!
你们……竟然眼睁睁看着它发生?”
他当即按下内部通话键,声音冷得像冰:
“立刻让安保部长和王主任想办法给我找到人。
同时联系市公安局,我要直接和张副局长通话。”
窗外天空终于撑不住沉重的雨云,第一滴雨水砸在玻璃窗上,接着连成一片水幕。
李憨凝视着窗上蜿蜒流下的雨痕,思绪飞向了那些偏远的山村角落。
他深知,在某些封闭的地方,传统的宗族观念仍然根深蒂固,年轻女性的婚姻常常由家族长辈决定,甚至存在买卖婚姻的陋习。
——回老家看奶奶?
呵呵,这种鬼话估计也就蓝裳那蠢女人会信。
“准备车……”
李突然转身命令道:“我亲自去公安局一趟。”
同时他还让法务部立即起草一份紧急声明,强调集团对员工人身安全的零容忍政策,并公开悬赏征集任何有关蓝裳下落的线索……
张昊匆忙记下指示,犹豫了一下问道:
“……需要联系媒体吗?也许更有用处。”
“暂时不要……”
李憨沉吟少许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找到人,过多散布消息可能会让那些人把她藏得更深。
但准备好通稿,如果24小时内没有进展,我们就必须要发动舆论力量了。”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窗户如同急促的鼓点。
李憨拿起外套,目光落在办公桌上蓝裳的员工证照片上——照片中的女孩微笑着,眼神明亮而充满希望。
“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轻声自语,然后大步走向集团门口:
“我保证!!!”
——
“甜甜,你确定这东西是在山林中捡到的?”
朝阳镇,李家小院。
冬天晚风带着几分寒冷,吹动了窗台上的玻璃有些“啪啪”作响。
周怜雅刚收拾完厨房,正擦着手走到客厅,就见女儿头发湿漉漉地跑出来,献宝似的将一条项链塞进她手里。
她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就怔住了。
那是一条做工极精致的金项链,链身细腻闪着暗光。
中间有颗吊坠,吊坠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蓝钻,切割精良,在灯光下明显折射出璀璨的蓝色火彩。
她捏在指间,沉甸甸的,
冰凉的温度,顺着指尖缓缓蔓延开来。
周怜雅一眼便能肯定,这绝非寻常之物。
她抬起眼看向女儿。
李甜此时刚洗完澡,小脸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写满了故作镇定的期待,发梢还滴着水,沾湿了睡衣的肩头。
“妈妈,真是捡的,送给你了!”李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周怜雅没有做声,只是将项链又举到灯下仔细端详。
金链子的搭扣做工极为精巧,隐隐透着一种工业化的规整,看样子,绝不可能是镇上老银匠的手笔。
至于上面那颗蓝宝色泽纯净幽深,乍一看就像是凝结了一小片深海……
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玩意儿,怎么看都是昂贵的洋货,说不定还是什么外国奢侈品牌子呢。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却掩不住其中的难以置信:
“甜甜,你跟妈妈说实话,这真是你在山里捡的?”
她实在没法相信。
这种明显出自现代精密工艺的贵重首饰,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那种深山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