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见不得人,所以你能给我吗?”安卉新深吸了一口气,问。
顾遇宸没有说话,手缓缓伸进口袋,掏出 U盘递到她面前。
安卉新立刻将 U盘抓在手里,深吸几口气,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了安卉新一跳。
看到是顾凛初打来的电话,她有些慌乱,急忙说:“谢谢你,我自己打车去公司了。”
说完就要拉开车门。
顾遇宸却突然拉住她的手,“我送你去。”
安卉新眼神看向手机,一边挣扎一边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她再想要下车,顾遇宸没有阻止。
顾遇宸坐在车里,注视着她的背影。
不管是什么,你居然这么害怕让他知道?
在他身边这么如履薄冰,是不是说明,他不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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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卉新边向附近的公交车站走,边接通了顾凛初的电话。
“你去哪了?”
安卉新安静了下,回答:“我,在去公司的路上。”
顾凛初:“怎么不等我一起?”
“我……”安卉新一时语塞。
过了会,顾凛初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轻柔,“好吧,那晚上等我一起回家可以吗?我们早点下班,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安卉新低头淡淡笑了笑,“老板带头翘班啊?”
“我兢兢业业十几年了,也该放肆一下。”
“好。”
安卉新脚步匆匆地回到公司,直奔自己的工位,刚想将 U盘插入电脑,手却停在了半空。
她想了想,又迅速起身,下楼去买了个转换插头。
里面果然是那些照片。
她只看了几眼,便像触电般移开了视线,之后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将 U盘里的所有内容删除。
即便如此,她仍觉得不安。
安卉新来到仓库,在角落里翻出一个工具箱,从中拿出一把锤子,直接把U盘给砸烂了。
砸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多痛快。
直到金属的材料分崩离析,她才面无表情地捡起那些碎片,将它们混着其他杂物扔到了门外的垃圾桶里。
整个上午,安卉新还有些魂不守舍,接到白枫锦电话后,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有消息了”,是什么。
“不是你让我帮忙调查恭碧华吗?”
安卉新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拜托他的事,连忙说道:“哦,怎么样了?”
白枫锦说道:“恭碧华近几天只去看了一下安南峰,之后好像消停了一段时间。”
安卉新知道恭碧华也算是黔驴技穷了,轻声回应:“之后不用麻烦你了,谢谢你。”
“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事?要是有事,不方便和你老公说,也可以跟我说。”
不过白枫锦这话说得也是够搞笑的了。
人家都不方便和自己老公说的,哪里就轮到和他说了呢?
安卉新淡淡笑了笑,“你项目进行的怎么样了?”
白枫锦接着说起自己项目的情况,叹了口气,说是合作方的要求有些高。
安卉新强打起精神,给他提了几个建议。
白枫锦一边听一边用笔记着,突然,他的目光扫到门口的身影,停了下来。
安卉新问道:“你记下来没有?”
白枫锦连忙回答:“记下了,我这边有事,稍后再联络。”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脸上露出有些不自然的笑容,叫了声:“哥。”
白枫浩依旧挺立地站在门口,似笑非笑。
“怎么不进来?”
“怕打扰了你工作。”
白枫锦听出了这话中的语气不对劲,低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枫浩坐到了沙发上后,抬眼冷冷问道:“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白枫锦站在一旁,回答道:“就是个朋友。”
白枫浩:“怪不得你回了国就结交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原来是为了打翻身仗做准备。”
白枫锦语气平淡道:“哥,这件事情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够了吗?”
白枫浩声音冰冷:“够不够我说了算。”
当然,在他这里,自己的什么不是他说了算?
白枫锦:“你想打可以继续打,但这项目成败还没个结果呢。这项目一旦成功,能赚多少钱你心里有数。”
白枫浩当然有数。
白家在沪城的资产不算少也不算多,老爷子又是保守派,一直没开发新项目。
白枫锦这项目要是成了,盈利超过他掌管的几个项目也不是没可能。
白枫浩一直知道白枫锦有野心,也做好和他斗的准备了,可看他把獠牙露出来,还是没忍住拿棍子把人打了一通。
那天白枫锦几乎是站都站不起来。
白枫浩:“我给过你机会,土地竞拍的事是你自己没抓住。”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能瞒着你新组一个项目,这也是我的本事。”白枫锦说。
白枫浩怒目圆睁:“你还敢提这事?”
白枫锦低头:“哥,我错了。但我现在已经得到股东们的支持,停不下来了。”
白枫浩:“要不是你签了对赌协议,股东们能支持你?如果你手里的股份落到外人手里,别说我,爸都不会放过你。”
“这些我做之前就想好了。”白枫锦面色寡淡,“哥,你还有别的事吗?”
白枫浩站起身,掠过白枫锦,突然回身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和顾凛初的老婆打电话?”
白枫锦安静了片刻,模棱两可地回答,“只是我的人脉关系罢了。”
白枫浩眯起眼睛,直言不讳:“要是让安卉新知道你藏着想用手段对付她的心思,她还会帮你吗?”
白枫锦心里一紧,叫了一声“哥”。
话音刚落,白枫浩抬手卡住白枫锦的脖子,“告诉过你,别背着我耍手段,你真以为能瞒得住我?”
白枫锦被掐得几乎喘不上气,白枫浩松开手后,他眼前还一阵阵发白。
静悄悄的屋子里,他跪到地上,突然想起藏照片的地方,慌乱地看向床底,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手机响了,是安排在安家别墅的助理打来的。
“白总我看了昨天的监控,有个人想进别墅,但是没成功,应该是您说的那位姓恭的太太。”
白枫锦大概也猜到了。
安卉新害怕恭碧华找到的,就是那些照片。
但她不知道,那些让她恨不得生生剜掉的耻辱,她千辛万苦想要找到的东西,竟然就藏在她之前睡过的那间房里,与她日夜相对。
华灯初上,外滩被璀璨的灯光装点得如梦如幻,餐厅里还有轻柔的音乐。
顾凛初给安卉新切了块牛排,提议道:“宝宝,楼下有一家甜品店,网上说很好吃,我们一会去买点吧。”
安卉新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现在居然叫得这么顺口?”
顾凛初也淡淡笑了下。
其实每次叫出“宝宝”这个称呼时,他心里都会有那么一点点别扭。
但看到安卉新每次听到这个称呼时那开心的模样,他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你能这么叫我吗?”顾凛初问。
安卉新忍不住笑出声来,调侃道:“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被人叫宝宝,不觉得丢脸吗?”
顾凛初现在就觉得很丢脸了。
他解释道:“我以为谈恋爱的人都会这么称呼对方呢。”
看着顾凛初窘迫的表情,安卉新心里五味杂陈。
顾凛初其实根本不懂“宝宝”这个称呼到底有什么意义,可仅仅是因为她喜欢听,他就愿意一遍又一遍地叫着。
安卉新突然就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她现在太幸福了,她没拥有过什么太好的东西,越美好,她竟越害怕。
后来他们没有去甜品店,直接回了酒店,安卉新说想和顾凛初一起洗澡。
这段时间安卉新大多数时间都在放空,就是这件事缠他缠得很紧,好多次就算他不舍得用力她也会哭,他以为她不喜欢,可她又不让他离开。
顾凛初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亲吻她,爱抚她。
“就在里面好不好?我们要个孩子。”他问。
安卉新仰头看着天花板,都已经无力了,但却坚定,“好,好。”
当天晚上两人是在酒店睡的,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不习惯的缘故,安卉新又做噩梦了。
安卉新觉得,安南峰作为一个恶人,真的是太成功了。
他做的那些恶事,是留在她血脉里的疤痕。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碰到,也许是她自己不小心,也许是别人的一句话,碰到之后她会痛,只能自己忍。
第二天安卉新醒来后,眼角还有泪痕。
她擦拭之后问顾凛初,“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影响你睡觉?”
顾凛初站在床边,愣了一下,回头看她,“影响我?”
安卉新曲腿坐在床上,“不是你说,我睡觉的时候不老实,我有没有踢你啊?”
“没有。”顾凛初坐下,把她托抱在怀里,“不老实也没关系,我会抱着你的。”
顾凛初睡眠浅,所以感觉到身边有动静,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转过身,看到安卉新紧闭着双眼,不断地在摇晃着脑袋,像是在躲避什么。
顾凛初心疼地凝视着她,他猜到了,她应该是在梦里拼命挣扎,想要摆脱什么,可那股无形的力量却紧紧钳制住她,让她根本无力逃脱。
后来他把她抱进怀里拍了拍,很久,她才安静下来。
早上,顾凛初先看了看安卉新沉静的睡颜,才起身去楼下拿给她点的她喜欢吃的外卖早餐。
拿回来后她还没醒,顾凛初接到了傅安若给他打来了电话。
“姐。”
“你在哪?”
“酒店。”顾凛初回答。
傅安若:“跟谁?”
“……能跟谁?”
傅安若也知道,提起安卉新,开门见山道:“卉新心情不好,会不会和她家里的事情有关啊?”
“她家里怎么了?”
“她前两天,好像是去监狱看她爸爸了。”
顾凛初目光一凛,“安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