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忽然,因魏时不合时宜的几声冷笑打破。
他嗑着瓜子,继而凉凉的瞥了眼脸色黑沉的安将军,“真不是我笑话你,就你这猪脑子要不是有一身蛮力,当初在沙场学了几套运兵招式,也爬不上如今的高位。”
“你明明是一品,人吕家也是一品,你认个跟你平起平坐的文臣做主子,莫不是失了心疯?”
“老将军说的没错,你是怎么报答你的恩人,要不是齐先生的提拔,你今儿能站在这?保不齐当年在沙场上,你是那追着马屁股后面先死的卒!”
“……”
魏时毫不客气的毒舌,窒得安将军老脸更是难看,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半句。
“我看呐,你是听不出老将军话里的意思,听说你娶了吕尚书夫人家的外甥女当平妻,平妻这玩意儿,在这京中你敢说其一,无人敢说其二,你让皇上还怎么重用于你,搞不好哪日你带着他儿子反了他的皇位。”
老将军听闻此,微微压下嘴角,面上却厉声喝斥魏时,“住口,岂能妄言今上。”
魏时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嗑着他的瓜子,又低头瞄了眼哭得好不埋汰的老家伙魏宗,“诶,还有你,你可知我同你哥前二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你认贼做主,今儿要不是看在魏阳的份上,老子第一个取了你的狗头。”
“不过,你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练了这几万兵马,不是我说,玄夜要是今晚跟着来,你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魏宗抽噎声一窒,吃惊得瞪大眼眸,“玄……玄夜,他,他还活着。”
想到当初苍羽卫里最小的孩子,魏宗哭着哭着又笑开,“他小子还活着。”
魏时翻了个白眼,“难怪练了这许多兵,感情是只知道埋头练兵,啥也不干。”
京里这大半年来发生了什么,他是半点没处打听?
乖乖,真是个奇才!
魏阳深深抽了口气,“魏风和魏娘也在,是他们先找到的主子,也是他们把我和魏时从魏家的密室里救出来。”
魏阳说罢,深深的看向脸黑如墨的安将军,“安将军,现在该是你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
大家都知道安将军今夜为何在此,眼下私兵营里的事情一旦传入吕家耳中,让邢家和吕家得了联手的机会,那么大家都别想好。
安将军顿了顿,显然也在心里做了一番衡量,半晌之后,他拱手道:“本将此生欠齐先生一份恩情,诸位放心,本将知道该如何做。”
安将军说罢,目光示意其中一名心腹。
心腹心领神会,转身出了木屋。
邢二爷见状,怒目瞪着在场众人,气愤的道,“果真是那竖子的诡计。”
嘶——!
邢二爷此话一出,便疼得抽了口凉气。
几颗瓜子隔空而来,深深扎入他的老脸,丝丝血水漫延而下。
众人皆看向了嗑着瓜子的魏时,旋即就见安将军另两名心腹,将地上二人拽走。
——————
后半夜,刑部尚书府,吕家。
吕尚书与他的三个儿子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太仆寺少卿,钦天监中官正,父子几人就朝廷近几日来的大动作,在书房禀烛长谈。
“爹,儿子从顺天府打探到,今儿修罗卫缉拿的人都跟谢家存有关系。”说话的是长子东城兵马司指挥使。
二儿子太仆寺少卿听闻此,语气更加肯定地道,“爹,顺天府丞可是宰相的门生。”
吕尚书冷冷的眯起眼眸,“看来明日,皇上在朝堂又有一番大作为。”
便在这时,紧闭的门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隔着门板传话的是吕尚书安排在后院的心腹管事。
“主君,安将军使人来回话。”
终于等到回信的吕家父子几人,互相递了个眼色,老大快步上前打开房门,见跟在管事身后的是安将军心腹。
“进来。”
得了应允,安将军心腹缓步进前,向吕尚书等人拱手深揖,“回禀吕大人,将军让卑职来传话,人已经被我等扣押下来。”
吕尚书几个儿子,脸上立马扬起笑意,老三钦天监中官正,压低声音问,“扣下的人,可是能断定邢家的罪证。”
“回禀吕三爷,此人乃是邢相心腹管事。”
吕相闻言,满意点头,“如此甚好。”
老二想了想,道,“爹,明儿早朝我等便将邢家同样眷养私兵 一事捅到皇上跟前,这回即便邢如章是宰相,天皇老子也保不住他。”
老大和老三连连点头,连日来吕家受的憋屈气,总算撒了出来。
吕尚书微微捊了捊白胡,睨了眼安将军的人,“你们都督可有话交待。”
“安将军只命属下将邢家人带来。”
“好。”吕相点点头,看向大儿子,“你亲自派人,把这份大礼送给董家。”
几个儿子闻言,显然有些不明就理。
明日在朝堂狠狠反击邢家的大好机会,老子怎的就糊涂让给了董家。
吕尚书意味深长的扫了几个儿子一眼,“此事虽能反将其一军,需知邢相从先皇在位时便在朝中运筹帷幄,骆驼岂能一朝便落迫,董家明日带罪立功,日后我们两家联手,方能让邢相应接不暇。”
经老子这么一点拨,几个儿子瞬间恍然大悟。
“是爹,儿子这便吩咐人将此事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