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丞延和明疏来到韶光居问安,锦绣让魏娘吩咐厨房做些孩子受吃的果子,眼下气候越发炎热,锦绣自个就爱贪凉,少不得让备来冰镇过的芋圆甜汤。
厨房不敢给孩子的份例加太多冰块,见明疏同她一样贪凉的喝下大半碗甜汤,锦绣不由嗔笑道:“吃慢点,娘亲不同你抢。”
小姑娘笑眼弯弯地偏头说道,“岁好也不同娘亲抢,娘亲爱吃,岁好都给娘亲。”
望着如此贴心的姑娘,锦绣心头软得不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丞延宠溺的看一眼小妹,说道:“疏儿年岁还小,不许像娘亲一样贪凉。”
明疏眨眨眼,越来越觉得二哥哥和大哥哥一样,总爱限制她的自由,但也讨喜的伸出一根小指头,笑道:“岁好喝完这碗就不喝啦。”
“这样才乖。”
锦绣笑看着两孩子,说道,“子叔倘若觉得在府里闷得紧,明儿娘亲带你到庄上走走如何?”
明疏立马附和:“娘亲,岁好也想去。”
丞延想了想,说,“娘亲,府里很好,每日我都同礼爷爷研习医籍,孩儿还有许多医术没学好呢。”
丞延知道自己和大哥双生子的事,暂时不能对外公布,此事予爹爹和大哥不利,同时他想把更多的心思放在研习医术里。
锦绣心疼的抚摸孩子的肩头,“好孩子,委屈你了。”
“娘亲,子叔不委屈,子叔很高兴能做爹爹和娘亲的孩儿。”
孩子的话如同流暖注入她的心尖,同时也像根刺扎得她心里难受,对于这孩子的亏欠愈发浓烈。
“将来等你们大些了,寻到合适的时机,让你爹爹带你出门走动。”
“好。”
这时,魏娘从门房外缓步近前,脸上难掩喜色,“郡主,前院来禀,魏阳和魏时醒了。”
自两人除了身体里的虫蛊,昏睡已有五日之久,等待结果的过程,总是让魏风和魏娘觉得煎熬。
锦绣微笑道,“可将此事告知主君?”
“回郡主,魏风已去松涛院禀了主君。”
这些天,年庚时常和祝先生孟伯弦在松涛院的书房议事,再过几日,年庚就到时间入翰林院。
自打祝先生来京,在年庚的引荐下,祝先生勉强答应收下孟伯弦为半个门生,三个男人时不时就聚在一块高谈阔论对诗博弈。
丞延放下汤勺,起身道:“娘亲,礼爷爷该是去前院,孩儿也去瞧瞧。”
“好,娘亲在此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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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沉睡多年的魏阳和魏时转醒时,睁开眼迷茫望着一片陌生的环境,在他们的脑海里,这一觉睡了许久恍若隔世。
甚至在想,他们犹存于梦境之中,直到魏风那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二人眼底陡然染上震惊之色。
倘若不是魏风亲自将他俩从炕上扶起,真实而又温热的触感,他们犹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大病初愈的二人身体虚弱得紧,但仍能强撑着下炕走动两步,到底是武夫出身,身架子骨摆在那,换作旁人,被虫蛊摧残多年,不死也得去掉大半条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人被扶坐到桌茶前,魏阳声音沙哑的问。
他们怎么还活着,魏风怎么会在这里,而且魏风怎么老了这许多。
在他们最后的记忆画面里,是他们身负重伤落入魏云朗的圈套,之后是他们被强灌一碗又一碗不知名的汤药。
魏风语气沉重的叹了口气,“这些事说来话长,你们刚醒不着急,往后我慢慢同你们说。”
倒是魏时忽然想起了什么,置于膝上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魏雨呢,他可还活着!”
听同伴提起魏雨,魏阳很快记起魏雨叛主之事,顿时气得牙痒痒,“你莫不是已经见过魏雨,快禀报夫人,此人早已背叛主子,断不能听信再用。”
显然,大病初愈的二人还不清楚中途发生的所有事,他们以为魏风出现,定是因为随夫人找到了他们,当年他们兵分多路掩护夫人前往兖州城,魏风在此主子自然也在此。
这时,半倚靠在门框边上嗑瓜子的玄夜,淡声应道:“魏雨死了,死前说出了你俩。”
不然,任凭他们也想不到魏阳和魏时还存活在世,更不会趁安国公府抄没之时潜入密道寻找。
二人听说魏雨已死顿时松了口气,却是没想到,魏雨临死前提到他俩,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间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更多的是痛恨和愤怒!
叛主之人必当诛之,魏雨死不足惜。
二人还想问什么,门廊处忽然拢入一大一小的身影,此前吊儿郎当的玄夜,立马站直了身子,“神医,二公子。”
魏阳和魏时木纳地看着来人,当看清背光而来的孩子面容,二人震惊得倒吸口凉气。
主君!
不,不对,不可能是主君。
可是当年夫人所出的小主子,明明是姑娘,那么眼前的公子又会是谁,为何同主君如此相似。
礼大夫见二人初醒,能走能坐,不免显得有些意外,“恢复得不错,比想象中要好。”
魏风见神医和二公子还未为他俩看诊,便这么说来,不由欣喜,“得亏是神医与二公子出手,不然,魏阳和魏时还得继续遭受蛊毒所害。”
初醒的二人,听闻【蛊毒】二字,再次惊得面面相觑。
礼大夫放下药箱,撩起裳摆在桌前落坐,悠悠说道:“先别急,让老夫把把脉,回光返照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
知道神医是在同他们开玩笑,魏风陪笑的在旁候着,不敢再多话扰了神医和二公子诊脉。
魏阳和魏时愣愣的把手放到桌面,目光一直停留在丞延的脸上,想问又不敢问,不时向魏风讨去寻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