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铁链随着他的颤抖发出‘哗啦’的声响。
“……”王虎?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冷汗混着血水从额头滑落。不可能啊,他明明看见王虎带着十几个弟兄去的巷子,怎么可能会失手?
审讯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
顾南洲缓缓摘下军帽,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慢条斯理地卷起军装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腕表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看来,需要更直接的交流方式。”他轻声说道,手中的匕首轻轻划过桌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男人惊恐地睁大眼睛,铁链碰撞的声音在密闭的房间里回荡。
顾南洲缓步走近,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手腕一翻,那把怪异的小刀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寒光在男人惊恐的瞳孔中一闪而过。
“王虎带了十二个人,”顾南洲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现在都在军区医院躺着”他忽然俯身,军装领口的扣子擦过男人的鼻尖,“你猜,他们交代了多少?”
男人浑身一颤,铁链哗啦作响。他艰难地咽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开始游移。
审讯室角落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军医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器械,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我……我真的只是中间人……”男人声音发抖,“是……是林副厂长出的钱……”
顾南洲眼神一凛,军装袖口下的肌肉瞬间绷紧。他转头对门口的警卫使了个眼色:“去把林国栋‘请’来。”
他特意加重了‘请’字的发音。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通讯员快步走进来,在顾南洲耳边低语几句。顾南洲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他将军帽重新戴正,转身时军装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继续,别让他死就行。”丢下这句话,顾南洲大步流星地走出审讯室。
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军靴踏在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审讯室里男人绝望的喘息声,和角落里军医摆弄器械的冰冷回响。
顾南洲的军靴声刚消失在走廊尽头,审讯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惨叫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惊得值班的哨兵一个激灵,手中的钢枪‘咔嗒’一声上了膛。审讯室铁门上的小窗里,隐约可见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俯身在犯人面前,手中的器械闪着寒光。
“我说!我都说!”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铁链疯狂地摇晃着,在水泥墙上撞出‘哗啦啦’的声响,“是林副厂长指使的!他给了两千块钱定金……啊!别……别……”
军医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白大褂上溅了几滴暗红的血迹。他转身对门口的警卫点点头:“去请政委过来,犯人愿意交代了。”
走廊尽头,一辆军用吉普正疯狂地鸣着喇叭,轮胎在水泥地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顾南洲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军装领口已经被汗水浸透。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审讯室的窗户亮着惨白的灯光,隐约还能听到犯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他得再开快点……他咬着牙踩下油门,吉普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军区大门。
远处,军区医院的红色十字标志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南洲你来了。”秦柔的声音在医院走廊里响起,她手里攥着的手帕已经被绞得皱皱巴巴,蓝布列宁装的袖口上还沾着些水渍。
顾南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产房门口,军帽下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草绿色军装的后背湿了一大片。“妈!姩姩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发紧,军用皮鞋在地板上不安地挪动着,发出‘咔咔’的声响。
产房内隐约传来夏姩姩压抑的呻吟声,顾南洲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军帽檐,指节都泛了白。
“没事,没事,”秦柔连忙安抚道,伸手拍了拍女婿紧绷的手臂,“第二胎就是比第一胎快几天,这很正常。”她说着看了眼产房门上的红灯,“姩姩前面的孩子都是顺产,这两个肯定也没问题。”
走廊上的长椅发出‘吱呀’一声,顾南洲重重地坐了下去,军装裤腿上的褶皱更深了。
他摘下军帽,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喉结上下滚动着。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护士匆匆走出来,白大褂口袋里插着的钢笔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家属在哪?产妇需要……”
她话还没说完,顾南洲已经‘腾’地站了起来,军帽‘啪’地掉在了地上。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护士面前,军装下摆带起一阵风:“我是她丈夫!我爱人怎么了?”
护士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产……产妇需要补充体力……”她结结巴巴地说,“家属去小卖部买点巧克力和麦乳精……”
顾南洲长舒一口气,弯腰捡起军帽拍了拍,转身就要往外跑。顾西恒连忙拦住他:“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他不由分说地把顾南洲按回长椅上,“你这一身军装太扎眼,别吓着值班的。”
顾南洲只得点头,军装袖口的扣子被他无意识地摩挲地发亮。产房里又传来一声痛呼,他的身子猛地一颤,军用皮鞋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音。
墙上老式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
夏姩姩死死抓着产床两侧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汗水浸透了她的长发,黏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宫缩袭来,她仰起脖颈,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痛呼。
“啊——!”
这痛楚来得如此猛烈,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上一胎生产时她全程昏迷,根本不知道生孩子竟是这般痛不欲生。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人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去鬼门关走一遭。
“我不生了……不生了……”她虚弱地摇着头,泪水混着汗水滚落,打湿了枕巾。产床的铁栏杆被她抓得\"咯吱\"作响,指甲在上面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
助产士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轻轻按在她隆起的腹部:“再使把劲,已经看到孩子的头发了!”
夏姩姩痛苦地摇着头,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印子。就在这时,产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顾阻拦冲了进来。
“姩姩!”
顾南洲的军装领口大敞着,显然是匆忙间胡乱扯开的。他一个箭步冲到产床边,军靴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妻子冰凉的手指,他声音发颤:“我在这儿,我陪着你……”
夏姩姩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她死死攥住丈夫的手,指甲深深陷进他的皮肉里。又一阵宫缩袭来,她痛得弓起身子,顾南洲的军装袖口立刻被她的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顾……顾南洲……”她气若游丝地唤着丈夫的名字,“我……我再也不生了……”
顾南洲单膝跪在产床边,军裤沾上了地上的水渍也浑然不觉。他红着眼眶,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妻子额前湿透的碎发:“好,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
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夏姩姩终于脱力般松开了手,瘫软在产床上。顾南洲的手背上赫然留着几道深深的血痕,他却恍若未觉,只是颤抖着吻了吻妻子汗湿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