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晴站在混乱战场之上,目光如炬,听着另一边江绫那边的人群纷纷激动起来,他们扶着受伤的亲友、哭喊着求救。此刻,血与泪交织的场面让人心惊——既然已经出手了,也不差再帮他们治疗一下了。对杨子晴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冷静下令:“不用争,不过我需要一个人赶紧去江城集团报到处通知一声,说我在这儿等着,让他们派几个人过来维持秩序。”
她清楚地知道,满地的飞天帮余党无论生死,都必须有人管住,否则混乱只会愈演愈烈。
那边,江绫刚刚安置好受惊的老人和瘦弱的女孩,提着长刀大步走来。杨子晴和她眼神交汇,晶亮的双眸中带着坚定与坦荡,杨子晴真诚激动地说道:“谢谢你,刚才真是抱歉了。”
江绫冷冷问了一句:“你认得路吗?”
“认得,我刚才可是从那里来的。”杨子晴边说边毫不在意身上的血污,脚步轻盈如风,转瞬间便消失在战场边缘。
而这边,各自开始整顿战场。杨子晴手起刀落般将飞天帮残余之辈捆绑好,从伤势最重的那批人开始迅速疗伤。她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即便是断肢残躯、半死不活之人,也不过半分钟便见效。对于异能者来说,这半分钟的能量注入足以修复大半伤势;而普通人虽不能大量快速地输能,但以她的水平,短暂的治疗也能使他们受益匪浅。
忙碌间,杨子晴目光不忘留意江绫身边那位老人和女孩。她仔细打量两人,心中一阵感慨:前世与江绫相遇时,这两位早已杳无音讯。江绫出身于一个古武世家,家族男女皆习武,可即便如此,家族成员或死、或伤、或失踪、或各奔东西,最终只留下江绫一人,冷漠、狠戾,防人之心极重。要不是前世那次机缘巧合救了她,江绫绝不会肯跟着杨子晴混下去。
杨子晴心中暗自思忖,正想起那老人对小女孩温柔低语的场景:那孩子原本紧抓老人衣衫,忽然在老人的温声细语中,脸色由铁青转为苍白,手也渐渐松开。老人艰难地爬起,佝偻着身子缓缓走向浸满鲜血的巨大背包。
忽然,混乱中传来撕扯之声——只见一个一脸横肉、目露凶光的少年与老人正激烈争夺那沉重的背包。少年冷笑道:“什么你家的?我从地上捡来的就是我的!”他声音低沉,却掩饰不住内心的贪婪。此刻,旁边的众人伤痕累累,无人注意,少年便想独吞这笔便宜;更何况,眼前那位据说是五阶、极有来头的木系美女还在附近,虽然他心中明白对方不会管这种小事,但仍怕惹火上身。
老人被气得苍白枯瘦的脸庞诡异地涨红起来,浑身颤抖着,指着那少年,声音嘶哑地怒吼道:“我家绫子辛辛苦苦好几天,才能攒下这么一点收获!还要交地租!还要供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吃喝!我小孙女小绡还要看病吃药!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好手好脚的,不去自己努力谋生,天天就知道偷鸡摸狗!你们…你们是要遭天谴的!”
原来,在那少年身后不远处,还坐着三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男人,他们刚才发生冲突的时候,仗着自己“好手好脚”,跑得最快最远,竟然一个都没有受伤,此刻都一脸寒霜,眼神恶毒地瞪着那个孤苦无助的老人。
周围那些同样住在这片区域的幸存者们,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有的说这四个小青年确实是附近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天天偷这个抢那个,还收什么保护费,甚至还坑害了好几个年轻的女孩子,简直是无恶不作!大家对于他们刚才只顾自己逃跑,将其他人抛弃的行为十分气恨,对他们毫发无损,而自己却流血流泪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还有人悄悄地说,他们刚才趁乱浑水摸鱼,还顺走了不少别人的东西。
一边说着,众人一边频频地朝着杨子晴这边望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显然是希望这位强大的五阶木系异能者能够出手教训一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杨子晴将周围那些人的眼神尽收眼底,心中却嗤之以鼻。刚才那些骂骂咧咧,叫着让江绫把背包交给那些飞天帮的人,好让那些恶棍得逞,从而息事宁人的孬种们,现在倒是想起她来了?真是可笑!
想到这里,她也就淡了救助那些其他轻伤者的心思,一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还助纣为虐的家伙罢了,反正真正身受重伤的人,她都已经给治疗过了。
她松开了手中正在治疗的那个伤者,迈步朝着老人和那个少年走了过去。那少年手里还紧紧地抓着背包,正和老人撕扯着,两人一拉一扯之间,背包的拉链被硬生生地扯开了,一块块风干的兽肉滚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几捆干巴巴的野菜,一个已经变形,里面只剩下小半瓶水的矿泉水瓶,两件看起来很单薄的旧衣裳,还有一些粗糙自制的纱布等止血疗伤用品,散落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
那些东西直接掉进了还未干涸的血泊之中,兽肉那股浓烈的腥味,以及生肉和骨头混合在一起的狰狞气味,实在是不怎么好闻,而且看起来也让人感到很不舒服。那少年见杨子晴面无表情地朝着这边走过来,顿时慌了神,手一松,原本被他拽着的背包瞬间失去了支撑,使得老人向后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他干巴巴地,语气急促地说道:“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他心虚而惧怕地偷偷瞄了杨子晴一眼,然后如同兔子一般,转身就想撒腿就跑!
就在他刚刚迈出一步的时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却如同鬼魅一般探出,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风一般响起,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严:“站住!”
那一声“站住”低沉而决绝,仿佛冰刃划破黑暗,瞬间将空气凝固,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坚决与冷酷。
那少年正横行江湖、桀骜不驯,此刻却像雕塑般僵住了身形。他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半侧身、结巴地道:“大、大姐……不……美女,您……还有什么事吗?”内心却狂跳不已,暗想:这位大姐气势如此凌厉,我这点小聪明根本挡不住!
杨子晴目光如炬,冷淡地扫过满地散乱的兽肉,声音平静得仿佛在朗读法令:“首都肉价传闻竟达米价的一倍,这些货可是上乘之选,精瘦、肉质最佳。按此定价,七个首都币一斤。虽说这分量不足三四十斤,但我就破例给你二百五十个首都币,你的事儿就算了。”
听到这数字,少年的心猛然一沉:七个首都币一斤?他暗忖——若是普通野生兽肉尚可接受,可若是那变异之物,价格就截然不同。鲜嫩可口的能卖上十甚至几十,酸涩僵硬的连两个币都难求,何况这货色明显不新鲜,甚至还脏得不忍直视!慌乱中,他结巴道:“美女……这价……太坑人了!卖给别人肯定赚不了这个价!”话音刚落,他急忙补充:“我……我没说要买,我不买,我不买!”心里更是不由得暗骂自己:这脑子,怎么又出岔子了?
杨子晴冷笑一声,眉眼中流露出几分戏谑与威严。她一手轻扶那摇摇欲坠的老人,另一只手传出微妙的能量,将温暖与冷冽同时注入对方体内。老人捧住侧腹的伤处,惊恐渐散,神色缓和下来。她斜睨着少年,语气中带着冰冷的讥讽:“不买?你刚才那嚷嚷的劲头,可不是白费的。你明明心里打定主意了,还想白拿?呵,没规矩的人这世道活不了多久,除非你有本事用拳头解决问题!”话音未落,她不经意地瞟了眼一旁那些飞天帮里互相嘟囔、无所作为的废物,语气更显轻蔑。
少年心中一阵狂跳,明白她的狠意,却又不甘心丢面子,几经挣扎后硬着头皮挺起胸膛,大声嚷道:“反正我不买!再厉害的人也不能强买强卖吧!有本事你……杀了我试试!”他心中暗自盘算:这位美女面容清丽,竟然帮了那么多人,还出手医治伤势,哪怕替那臭老头子出头,心地也一定不坏……可我就算犯点小贱,也不至于让她动手吧?
就在他心存侥幸之际,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袭来——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冰冷的剧痛,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直直地贯穿他的心脏,刀尖只留下一截冰冷的残影。疼痛与恐惧犹如滔天巨浪,瞬间将他的意识卷走,他双眼一翻,整个人轰然倒地。
四周随即爆发出几声惊呼,而杨子晴则依旧冷漠。她转头对那边跟随的三个同伴淡淡吩咐:“不想和他遭同样下场的,快拿钱来。”
听令,那三人顿时惊慌失措,手脚颤抖着从身上搜出所有值钱的破烂——晶核稀少,仅剩那几颗低等的一阶白核,还有小刀、捆绳、各式不一的鞋子、破锅烂碗、破旧衣衫、发臭的被子、半啃的焦黑兽肉……甚至一个方便面箱里装着牛角包、旺旺雪饼、牛肉干、肉丝饼,再加上那排七八包红烧方便面。
物品一经摊开,各人便争相叫嚷:“这是我的!”“那是我的!”显然,这些都是刚才趁乱时各自私自拣来的赃物,混乱之中,人性瞬间暴露无遗。
杨子晴伸手抓起一根细长的藤蔓,动作干脆利落,她一边挑拣、裹起那些有用的食物,一边将它们整齐地放置在江绫帐篷边缘。她冷冷扫视众人,目光中透着不容挑战的威严:“还不滚!”语气中分明写着:若不守规矩,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她便扶着老人缓缓回到刚才坐的地方,冷眼看着周围那些按捺不住的家伙,如同饿狼扑食般冲上去哄抢那些她看不上眼的东西,以及那堆沾染了人血的兽肉。那三个吓破胆的少年,连同躺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的同伴,瞬间被人群推搡踩踏,一些刚才被他们欺负过的人,也趁机狠狠地报复,发泄着积压已久的仇恨。
老人心痛地看着那些被哄抢的兽肉,但他心里清楚,要不是这位如同神女下凡一般的木系姑娘,别说能换回一点东西,恐怕他们这条老命都早已交代在这里了。
他满怀感激地看向杨子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杨子晴收回搭在老人手臂上的手,淡淡地问道:“你动一下试试,伤口还疼吗?”
老人原本左边肋下和侧腹都有刀伤和撞伤,此刻活动了一下身体,却惊奇地发现那些伤口竟然完好如初,就连身上许多陈年暗伤也好了七七八八,整个人仿佛从濒临死亡的状态中走了出来,精神焕发,容光焕发。他顿时喜出望外,连连道谢:“我这把老骨头总是拖累绫子,以前还想着一死了之,又担心小绡没人照顾,绫子一个人也顾不过来。现在好了,总算能多帮上一点忙了。”
小绡就是那个一直紧紧扒着老人腿的小女孩。她睁着一双充满惊恐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那些疯狂哄抢的人群,一会儿又怯生生地看向杨子晴。
“小绡,快叫姐姐,谢谢姐姐。你看,这位姐姐帮我们拿回来了这么多好吃的。”老人连忙拉过小女孩,柔声说道。
小绡长得干瘦弱小,面色有些蜡黄,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那些食物好久,才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谢谢姐姐。”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杨子晴轻轻地摸了摸小绡的头,一丝温暖的能量悄然没入她的身体。然后她转头看向老人,说道:“老伯,她饿了,给她做点吃的吧。”看到老人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她继续说道:“江绫是帮我去叫人了,在她回来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放心吧,没有人敢再抢你们的东西。”
天色越来越暗了,杨子晴这才想起自己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顾时叙发现自己不在,会不会担心?想到这里,她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实力才是最大的保障,而她,绝不会让任何在意的人受到伤害。